1499、岁月流年(26)二更岁月流年(26)四爷晚上...

四爷晚上去了一趟金家,金中州一个人拉着一架子车的木料,半夜出发,走着去又走着回来了。回来雪都落下了,他高声大气的喊人:“走啊!喝酒去,亲家给的好酒。”

于是,好几个人,这个端着凉拌的白菜心,那个端了一盆凉拌的萝卜丝,再来一个拿着蒸出来的凉红薯,这玩意在炉子上一烤,垫肚子就行。

好像谁都没空手,然后热炕上一坐,林家给了一提四瓶酒,这得十多块钱呢。

老二一看就知道价钱。他伸手想从里面拿三瓶出来藏起来,毕竟这东西留着又留不坏。回头不管是说亲呀,还是出门走亲戚,这不是好礼吗?就是划分个宅基地,上支书队长家,拿着这个也好进门。

结果金中州把老二的手一打:“你这是啥毛病?爷们家家的,小家子气的样子。

老二:“......”直接甩了,蹲在门口的雪地都想哭。

他谈了对象,是个二婚的,没娃,愿意嫁。真就是两间草房人家就愿意结婚的,结果啥也没有了。他答应了人家的事,现在是办不到了。

四爷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老二在外面蹲着呢,他从兜里取了十五,他跟桐桐再搭五块钱,然后递给老二,“这钱你拿着,别急,总能想到办法的。”

老二把钱接了,又说了一句,林家还给了四瓶酒,是头曲,一瓶两块八。”

四爷愣了一下,林家这个亏吃的有点大。那酒怕是之前想求人办事的时候买的,没用出去,结果林温平怕金家吃亏,叫人捎了钱回来。这事怕是家里还不知道呢,然后丈母娘或是二姨姐又把酒叫带回来了,反正没叫金家吃这个亏。

老二就说,“我觉得在这家里,这日子一天都过不成。我想在北崖

老二这才红着脸说,“我跟巧云说好的。”

四爷还在寻思,这巧云是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含混的应着,你容我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办法。”

回去的时候桐桐正跟韩翠娥在炕上坐着做针线呢,炉子烧的暖烘烘的,烤红薯的味道叫屋里都是一股子香甜的味道。

四爷把门都关严实了,过去一边烤火,才一边问说,“谁是巧云?”

韩翠娥知道,“是东巷子里的张家,结婚三个月张家的儿子伐树,站到树梢上逞能,结果掉下来摔死了。张家非要叫儿媳妇守三年,那媳妇子又瘦又小的,公婆又不是个东西,说是媳妇子克死了儿子。这要不是公社整天宣传不能欺负媳妇子,她那日子都不知道咋过。”

说着就叹气,“按说,跟老二也算般配。就是老二是头婚,这巧云是二婚,怕是......家里不肯答应。”

不管答应不答应,四爷都会想法子再弄些房梁和椽檩的,算是给老二盖个房子:金家养我,这是事实。这算是报恩,谁都少在背后指摘。

这不是巧了吗?一场大雪,风又特别大,好些电线杆都被刮断了。

这一停电,发电还得用油,如果不是有特别重大的事情要通知,这广播都没法按时开了。

现在的电线杆好些都是木头的!邮电所这不是得换水泥电线杆,当初用的木头电线杆就该淘汰了。有些被折断的那种木料,盖房子一般都不爱要这种的,就怕出

问题。这玩意到头来,不还是得按照柴火给烧了。

四爷就叫了大队的拖拉机,把这玩意都给拉回来了。量一下长短,盖房子的时候暂时叫开间小一些,窄一些,其实还是能用的。盖草房么,你这草房想住多少年?

金有财都说金中州,“老四说的没错,先应付的把媳妇娶进门。房子宽一米、窄一米的,不影响啥。就像是老四说的,先这么凑活着。住上两三年,等有办法了,拆了重盖都行。穷汉家娶媳妇嘛,对吧?这玩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木料确实难寻。

金中州没有不满意,相反,他对四爷的态度很满意。

但是他想把朱大能原来的院子要下来,反正朱大能不在了,朱有为便是回来,有老四那边呢,也不会再回那破院子了。干脆分给老二呗。

那是个着过火,死过人的宅子,算是凶宅。真的,那院子放在那地方,都没人要。

偏金中州想要,觉得这个东西没人抢。

金中州有他的想法,“那个院子最省心,着火只是把房顶烧没了,这墙呀啥的,不都是好好的?除了熏黑了一点,其他的啥都好着呢。只要上个顶,弄个门窗,再用泥把黑墙一抹,就跟新的一样,有啥不行的?”

墙是土墙,当然是不怕烧的。这么以来,这房子一天就起来了,省了人力就是省了粮食。

他就说,“这房子是那时候的老房子,进深本来就窄,都不用老四拉回来的木料,我老院子的草房多,拆了东边的房子把椽檩挪过来都行。”

四爷:“.......”没再多说一句,扭头走人了。爱咋咋,以后需要的时候给点钱了事,绝对不多掺和。跟这种人就没法沟通。人家就不是置办家业的态度,那就是凑活事呢。

世上哪有这样的事,真的拆了东墙补西墙。

金有财看着金中州想扇他:老四弄回来的木料是好木料,除了短一点之外,没毛病。先用这个盖在新院子的后面,暂时住人。等将来有条件了,在前面盖。这木料就是拆下来,是不是也能盖个厨房,盖个其他的啥东西,庄户人家放零碎的东西总得需要个房间吧。收拾回来就是家里的。真能当事用的。完了你要拆你家的一半草房,给这边搭个房顶。那老四拉回来这个......要不了两天就被大家你三根我两根的要完了。

老四尽心尽力的,不能说不叫大家拉。

可要是为大家办事的,他又何必忙忙张张的,张罗这个?

四爷回来一说,把桐桐笑的不行。其实事情本来就是如此!人跟人不同,人的命运自然也是各不相同。各有各的运道,由人家去吧。管了他的这件事,回头遇到那件事,他的思维模式还是那样的,根本就扭不过来。那为啥不尊重人家的命运,人家的人生呢?

她把烤好的花生剥出来塞到他嘴里,“明儿我得去县城,工人文化宫的汇报演出是后天,明天最后一次彩排,我得去。”

“雷平推荐的,又专门打电话敲定的,不去也不好。”关键是那边有自家县里榨油厂和糖厂的内部票票,一样儿能给五斤,“各个单位都选派了节目,听说还有点心厂......今年咱们公社的节目是几个知青出的,明儿我跟他们一块走。”

下雪之后的路开车太操心,骑自行太滑了,只能走着去。

一趟都得走三四个小时,这一来回,得七八个小时在路上。

四爷就点桐桐,“我去跟大队上说一声,叫铁柱用骡车送送你们。给铁柱记十个工分就是了。”走着来回,你是铁打的?

这次四爷是去不了的,高主任点名了,叫四爷跟着去联系水泥电杆的事。要不然,四爷能轻易的拉木料回去?现在这什么物资都抢手。

桐桐就问说,“那你们明天出门咋办?开车不太好走吧?”

“马车。南村的马车带着车棚子。”

那就行!

于是,第二天早早的,早上才五点半,铁柱就在外面喊了,“老四--老四--”

桐桐应着,“来了!马上来了。”

韩翠娥把烤好的饼子给桐桐塞到包里,“要是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就垫点这个。

洋瓷缸子带着,再如何热水总是有的。完了又催着桐桐,“把那俩荷包蛋赶紧吃了,扛饿。”

早起吃了荷包蛋,汤里面泡了两根麻花,塞饱了就往出跑。韩翠娥追出来递给铁柱两个热饼子,四爷已经在给车兜子里铺席子了。草席子厚厚的铺了一层,叫桐桐上去,用褥子把腿盖上,“彩排完就回来,不要在县城耽搁。就是管住宿也不要住。”

知道!知道!我还能吃亏吗?

四爷又把那桃红的头巾给桐桐把脸包起来,包完他都笑:土到没眼看。

铁柱一甩鞭子,走吧!这金老四真讨厌,都不臊的慌么?谁家搞对象是这样式的,腻味死了。

到了知青院,接了四个知青,两男两女,桐桐都认识。

梅子羡慕桐桐,“你这军大衣多暖和呀,我把手伸到你衣服里暖暖吧。”

暖吧。

还有个叫侯爱华的,她靠过来,“用你的褥子盖盖腿,太冷了。”

俩男青年不好意思了,但也都是背靠背的挤着,暖和嘛。

结果才出来,就见两人在巷子口站着。肯定是张楠从男知青那里知道有骡车,她想搭顺风车。

许是在公社工作这个身份起作用了,张楠对桐桐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一上来就打招呼,“听说专门请了你去当报幕员?”

“嗯!雷主任亲自打的电话,公社给批假了。”

张楠就说,“我们俩是去当服务员的。”

桐桐了然,是说领导坐在挺好的,服务领导嘛。不是积极分子都去不了。”

张楠就看古柳,“看吧!我就说这个机会很难得。”

梅子轻轻的戳了桐桐一下,叫她看古柳。

桐桐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问她:“你今年回省城过年吗?”

梅子把嘴藏在衣领里说话,“得回吧。今年我们的粮食不多了,要是不回,过年就剩下白菜萝卜红薯了。”

然后几个人就打开话匣子,说这不会规划着吃饭就是这样。刚分了粮食的时候,可劲的造。到了后来,这不就接不上了吗?

一路上说说笑笑,到文化宫的时候都早上七点半了。人家还没上班,但是各个公社和单位表演节目的人都到了。

其他人都下车了,桐桐左右看看,跑去问看门的大爷,“来送我们的同志怎么办呀?风这么大,骡车怎么安排,去哪里合适?”

大爷哪里管这个?叫他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猫着呗。但突然被这么一问感觉不安排还不对。

铁柱朝桐桐摆手,别为这个麻烦人家,在哪里不是猫一天呀?

那可不行。没这么办事的。

大爷只能叫桐桐等等,等领导来了问问再说。

桐桐还就守在门房死等了,等了十来分钟吧,陆陆续续的都来上班了。一骑着自行车的大姐才一停下来,这大爷就叫了,“方主任,这个小同志有事。”

桐桐只得自己过去,跟人家沟通,“......能不能给安顿个地方,能遮风避寒就行。”

方主任问说,“你哪个公社的?”

“青阳公社的。”桐桐看向铁柱那边,“那就是我们的骡车。”

“你是那个在省广播台录音那个小林吧?”

对!

“听广播听过你的声音。方主任把车子放在门房,指了指边上的广场,“骡车去那里吧,那边的仓库门开着,里面啥也没有,能避风。”

然后桐桐就叫铁柱过去了,不仅喊铁柱了,还喊其他公社的人,“大叔,去哪儿......没事,方主任安排的,去吧!回头咱把牲口粪给清理干净就行。”

方主任就见这姑娘穿着军大衣,用桃红的围巾包裹着头脸,站在风口上,大声吆喝着指挥各种牲口车。跟各式各样的乡下来的汉子嚷嚷着说话。

完了之后又喊门房,“大爷,您这里能烧热水吗?”

方主任就说,“后头是厨房,供应热水。”

桐桐应着,见铁柱啥也没拿,便掏了洋瓷缸子,带着铁柱过去,跟后厨的人沟通。要不然,铁柱这样没出过公社的小伙子都不敢乱跑的。带着去把人认下了,缸子给他拿着,“喝水就过来接。然后又给指了厕所,“那边是茅房,靠外这一间是男厕。”

铁柱一一应着,端着热水去仓库里去了,桐桐这才回来。

方主任在一楼等着呢,一见桐桐就笑,“安顿好了?”

桐桐也不好意思的笑:“见笑了!都是没出过门的人,不会跟人打交道。”

方主任带着桐桐往楼上走,现在虽说都是学农学工,但其实又有多少人是真的不会用有色眼镜看乡下来的人呢?出了门,好似带着这些啥也不懂的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一样。

只她不一样,带着这些人出门像是带着没出过门的孩子出门似得,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那些清高的扬着下巴看人的姑娘家,便是长的再好看,她看不上。

就这个穿着绿大衣包着桃红头巾,到现在都没看清楚脸的女娃子,她还真就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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