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以后, 舍友陆陆续续的回来。
没有集体行动,多是各忙各的吧。第一个回来的是石南,之前有打电话问过伤势。今儿回来带了两个烤红薯, 递给桐桐一个,“叫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头上的疤痕还粉嫩着呢。那么一长道儿口子。
“得多疼呀!”说着话又问当时的情况。
一样的话说了很多遍了,但过问的人都是关心的人,人家问了,她就说了。
正说着呢,田菁和万小年回来了。两人一个带了几根香蕉, 一个带着一盒臭豆腐。
放在一起彼此分享,然后换着洗漱。
洗漱完了, 这才都换了睡衣,就没有多余的闲话了。都开始找书, 找笔记,得继续学习了。
万小年递给桐桐几个笔记本:“这几天缺的课……作业上面都有。”
粗略的翻了一遍, 再找出原主的笔记本。原主跟着姥爷学过书法, 退休职工的活动嘛,那是姥爷唯一拿的出手的才艺, 因此, 原主跟着学过。就是水泥地面,用毛笔蘸着水练的。
因着这个缘故, 便是硬笔字,她也带着楷书的痕迹。
那自己也选楷书字体便是了。刚开始可以潦草一些, 之后再慢慢调整。
动物医学这个专业,对桐桐来说, 虽然好似没专门的学过。可从中医的角度讲,却是一通百通的。像是《疗马集》、《疗牛集》,还有《驼经》这些都是认真研读过的。
牛马在古代的地位不言而喻,所以,治疗牛马是有系统的东西。
但像是一些家禽,其实在民间有很多有效的偏方和谚语,能治就给治了。像是‘青蒿喂鸡鸭,兽医泪哗哗’,这种的多了。再说了,病了便是不给治,那也就是一只鸡、一只鸭,为这个去请个大夫吗?请个大夫的钱够买多少鸡鸭了?那时候家禽饲养又不成规模,万一病了,那治好了就那么点事,治不好也那么点事,影响真没那么大。
便是现在,常年干养殖的,一般有些小毛病,养殖户自己就处理了。除非是大规模的饲养厂,才需要技术员的。像是农村很多饲养鸡鸭的,好些人家找一个技术员。有问题了打电话了,问题大了,抽空过去看一眼就得了。
要是在大的企业里,那就是进了厂子几个月都不叫出来。嫌弃进进出出带病菌。这活能干嘛?或者是弄个宠物医院?
桐桐拿着笔记本,一边记着一边沉吟。自己对兽医这方面不是一窍不通,只是知识没这么系统就是了。
比如这开药,兽医用的大部分药,都是从人医那边来的。这东西是相通,只是用量和禁忌上跟人不同而已。
笔记上翻到新内容,桐桐看过一遍,对比了一遍,心里就有数了。
所以,她整理笔记就不用这么详细了!适当的删减了一部分,再给配上图就行了。
最近的作业最烦的就是画图,马和牛的解剖图,各个部位的骨图。
原主有画画的功底,但是她的笔记上那个图,比例全不对。
桐桐把笔记摘抄了,作业也做了,又把之前原主画的图给修改了。原主的笔迹她没动,只是另外画了,然后给帖上去就行。这玩意对桐桐来说,那真是简单的很了。这些学生见到的骨头是模型,桐桐是真的见了太多的骨头了,不敢说闭着眼都能画出来吧,但几分钟画一张图还是能的。
这也叫她又不由的思量起以后的事了。
学医的,别管是人医还是兽医,读完本科肯定是不成的。读研几乎是必走的路子!当然了,考公务员,像是农业部门,畜牧业部门,包括海关、检疫,这都算是对口。可这对自己来说没吸引力。
还是得充充电,就像是四爷,他说而今这东西他怕是会学的吃力。所以,二十五岁不懂的,再学二十年还不懂吗?他的职业规划就得为他的目标服务。咱就是为了学会弄懂的,对吧。
来一遭了,得好好的生活!但好好的生活不等于混日子呀!混的时间久了,就空虚了。
所以,自己也该继续完善提升自己。可这……该学点什么呢?
根据接手的这一摊子,在原有的基础上想朝好的方向发展,那么其实可选的路就不多了。桐桐觉得得这么去想: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兽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在面对大自然和一些未知的灾难的时候,人和兽其实是一个共同体。
就像是病毒,谁能逃脱。兽染上了,会发生什么变异,会传染给人吗?会对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呢?或者说,动物染上了,人类若是食用这样的动物会怎么样?安全吗?
这对桐桐来说,是一个崭新的课题。
以本身的医术来说,若是人或是动物真的染上病了,那作为大夫,桐桐觉得九成九她都能治。毕竟,病在身,影响了人的机体了。作为大夫,辨证诊断,对症下药,必能做到药到病除。
可真正的上医是什么样的呢?治未病。
那么,及时的发现、阻止、破解可能危害人类生命的病毒,这却没有系统的做过吧。
心里思量了一遍,就定下了目标了。
以这个为目标,咱再一步一步的来嘛。
那么下一步,就要考虑考研的方向了。动物医学若是要考研,就那么几个方向。兽医这个方向,桐桐不想继续了。便是原主有这个心愿,可只要本科学历,就可以去考职业资格证,这个含金量很高,是农业部颁发的,且是终身制的。可以考取一个,算是帮原主完成心愿。有了资格证了,可以定期去动物收容站义诊,免费救治更多的动物。这算是为原主做的吧!
但是其他时间还是得干点别的。所以,考研方向该选个人畜共防和食品安全方向的?这得专门找人咨询一下。而且,选导师很重要,得找个靠谱的。
还有原主选修的中兽医专业,怎么说呢?
学校里好似三分之一的学生都是修双学位的。中兽医原主学了一半了,桐桐打算明儿就找时间申请。既然原主希望考完的,那就考完就行。
可要是这么一算,就没有时间选别的专业了。光是没完没了的考试就把人给捆住了。
手上不停的画着各种动物的骨骼,心里又谋划了一遍。其实想了想,按照这么个路子走,也没事,事在人为嘛!目标在那里,只要想办,总能办成的。
桐桐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闹钟,然后再看其他三个舍友,三个人三种姿势,正在画马骨呢!万小年还打印了一张出来,正在那里对着描摹呢。可描摹出来的怎么看怎么不对,费劲的很。得了!别打搅人家了。她东西一收拾,将明天早上要用的往包里一塞,睡觉。她是坚决不熬夜的,睡眠是最好的护肤品。
六点半,准点起床。先不洗漱,换了衣服就悄悄走人。半个小时晨跑,这个不能间断了。调整自己的呼吸,叫身体自然的吐纳。几圈下来,浑身的筋骨都送了。
而后跑回宿舍,舍友都起床,正梳洗。她也赶紧梳洗,早上都忙碌,谁先收拾完谁走,不牵扯谁等谁,时间紧的很。
洗漱完,拎了包,一路小跑着下楼。早起高峰找自行车都费劲,她都想弄个滑板踩着。那玩意轻便又灵活,速度也够快,在学校里面用完全没有问题。
按照记忆,找到了一周没用,早已经落灰的自行车,将车子给拎出去,吹了吹上面的尘土,掏了纸随意的擦了一下,蹬上车就走。
课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中间一个小时吃饭时间,下午一点又有课。
中午想跟四爷吃饭,那基本不存在这种可能。两人隔着那么远,全折腾到路上了。还不如各自去吃,节省的时间随便猫在哪个教室里还能睡二十分钟的午觉呢。
两人打电话一说,得了,就这么定了。
桐桐背着包就往最近的食堂跑,看见任何麻辣的都想吃。最后还是宁愿舍弃午休时间,排了可长的队,也要吃一份冒菜。一个人要了一大份,可算是给吃爽了。
之前最近因为伤,强忍着没吃辣。现在可算能吃了,至于影响不影响皮肤,暂时不去想了,把这个瘾过了吧。
下午的课从一点到六点。七点以后的课是随机的,不过大部分情况是去自习。所以,晚上能跟四爷见面吗?
那也不一定!得看四爷那边的情况。他们的课多,七点到九点半都有课,这也就意味着——今天一天都见不到。
但这一天是过的真快,上课并不是无用的。桐桐真听课了,知识你得相容,你就得倾听人家是怎么说的。哪怕是一个名词术语呢,跟你的叫法不一样,那你怎么跟人家沟通呢?
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清清静静,别的心都不用操,只专注于眼前这点事。这多好啊!
趁着晚上,去咨询选修专业的事,处理完,还得再教一次学费。倒是不贵,但身上的小一万块钱,还是迅速的在消耗。
再把课程一看,这可好了!连周末也几乎是排满课程了。
不过也没事,先适应几天,看看情况。好似老师自来没点名的习惯,有的人不想听,直接去图书馆自修去了,这个事也很常见。
自己自修没问题,可四爷不行!他学的那一门本就吃力,再逃课估计得挂科。他还是按部就班的干他的事吧,自己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于是,这一周,两人就周三晚上一块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在图书馆呆到九点半。再见面得到星期天。星期天全天他不上课,选修的电脑编程之类的东西,他不需要上。
这么大的学校连见四爷都困难,跟林有渠自然就没见到。当然了,人家也没问咱。
不过是昨儿晚上都十点了,林疏寒打了个电话过来。信号特别不好,想来施工的地方应该是荒僻的很,听着音儿断断续续的,“……一直没信号……好了没?记着要复查……”
没说几句话,信号实在是差的厉害,只能挂了。隐约听见他说有网了发邮件,这个也行吧!
忙碌了一周,周六了,一大早上,肖若打了电话来,沙哑着嗓子,该是才睡醒,“姐,有空没?我请你吃饭吧!去你们学校附近。”
桐桐才想起来,感情这母女俩回来了。
“嗯!昨晚上的飞机,到家的时候都晚上十二点了,就没打搅你。”
桐桐将水杯放下,问说,“那还没去医院看姥姥吧!不如一块去看看姥姥。出来再看在哪吃饭。”
“妈去接姥姥出院了,已经走了。那就先去家属院,在那边见面。”
好啊!
桐桐将杯子中的水喝完,换了出门的衣裳。
这一转身,石南咦了一声,“你是不是瘦了?”
可不瘦了吗?还没上称,不过感觉上,这一周又把六七斤掉了。这半个月,掉了十三四斤是有的。接下来会慢一点,一周能掉三到五斤就不错了。
反正运动裤的腰带得重新绑一下了。有了腰线了,从侧面看,肯定是薄了。
以这身高来说,体重保持在一百三十按说一百二十六最标准,可现在是秋冬季节,人体自然就会长膘,积累脂肪好过冬的。所以,只要身体健□□活习惯良好,那一百三十斤的体重不用人为控制也能保持住。等到了春季就自然往下掉一点。
她将上衣扶起来露出腰来,“是瘦了吧。”
明显瘦了,“而且,你这个腰绝了,看着可真有劲。”
是吧!再等等,慢慢来嘛。等明年夏天,就能有漂亮的腹肌了。
说笑了几句,桐桐出门,骑车回家属院。
肖若该是还没来,她离的远,且出门化妆挑衣服,有的磨蹭。不过该是白云已经将老太太接回来了,还到门口呢,就听到屋里有说话声。她取了钥匙开门,母女俩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茶几边上正说话。
老太太拉着脸,白云急切的说着什么,眉头皱的紧紧的。
桐桐一进去,便笑道:“要收拾东西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我给姥姥收拾几身换洗的衣裳……这就能走了。”
白云就问:“收拾什么东西去哪?”
桐桐一脸愕然,不假思索的问道:“你不接姥姥过去住?那姥姥怎么办?”
白云这才恍然,扭脸问老太太:“妈,你是想跟我住?”
桐桐过去挨着老太太坐了,安抚的拍了拍老太太,就说白云:“妈,不是姥姥想跟您住!是姥姥这情况除了跟您还能怎么办?情况我跟您沟通过了,是我问过廖主任的。咱这是四楼呢,您上上下下的试试看。”
刚才上来的时候,四层楼老太太用了四十分钟,一走一停的磨蹭上来的。可其实老太太真不到这个份上。就说呢,在医院的时候那上下台阶也没见怎么着,一回来上楼,就三两个台阶一歇息。还以为是怎么了呢,感情是想跟自己住呀!
白云就坐在桐桐的这边,低声道:“肖若她奶奶要来住一顿时间。说是查出来血糖高,保姆也管不了。若若他大伯很忙,您知道的!虽说高洁不忙,但高洁也不乐意。”
高洁是肖若的大伯娘,此人家庭背景好,是高|干子弟。跟肖允诚结婚后,两口子生了一个女儿,女儿随了母姓,叫高文文。只从这一点上看,就能知道,那位肖台长能有如今,不是肖家的老爷子有多大的本事,而是高家在出力。这样的儿媳妇自然就不乐意跟婆婆在一块搅和了。那能一起住的当然只能是肖允谦家。
桐桐就说,“这又不是常住。三两个月是极限了吧!那不如短租一个公寓,叫姥姥先住着,等客人走了,再接姥姥过去?”
白云犹豫了一下,给桐桐使了个眼色,却没再言语。
那桐桐就可乖的闭嘴了,还帮着安置老太太,“您还是得躺着养神,不着急,先养着。您放心,我妈不会不管您的。”
给扶卧室里躺着去了,看着闷闷不乐的。
桐桐出来把门带上,老旧的门,便是带上也总有一条缝隙。
白云这才低声道:“你姥姥也真是的!我问过廖主任了,虽然得小心,但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她也没上下楼的必要呀,需要什么我顺手给买来就是了。”
“看您说的!这不跟叫姥姥坐牢一样吗?这么着不合适。况且,这对您和肖叔叔的名声也不好,这小区再老,可还有老职工呢。楼下的钱奶奶就跟那谁整天跳广场舞。叫人家说起来,那必是得说,你看看白老师,她妈把她养大了,也帮她把孩子带大了,结果呢?不知道感恩。孩子自来是父母的责任,老人带孩子,那是对孩子有恩吗?不是!那是对孩子爹妈有恩。老人多大岁数了,能不能活到孙辈自立都难说。当初养孙女,那横不能是想着等孙女有出息了,再报答老人吧。”桐桐声音也不高,说的情真意切,“这话不好听,但人家必是会这么说的。您说,叫人这么说,好听吗?”把白云说的无法可作答了。她是学音乐出身的,能唱的可好听了,但说不了那么好听的。桐桐这么一问她当时就僵在了当场。
桐桐又说,“再说,照顾双方父母,这是夫妻该共同面对的。这事您跟肖叔叔商量一下,说不得肖叔叔有法子呢。想来肖叔叔总该看在您宁肯扔下我也要照顾肖欧这一点上,愿意照顾帮了你们大忙的姥姥呢?”
白云:“…………”突然就觉得有些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