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48)
福王差点没给气炸了!
那些话都是在说藩王的, 他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把他放在那么些人中间,总以为那些说的是那些傻子。而今回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只要是藩王, 那他娘的这亲侄儿说的就是自己。
不叫那些藩王回封地去, 那自己当然也回不去了。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四爷就歇靠在椅背上看他, “福王有话说?”他的手往下压了压, “叔王别急着说话,仔细的想一想,想一想再说。”
这一打岔, 福王出离愤怒的情绪给回来了。
他想到了那些太监要造反的事, 这事这小子知道了吗?怕是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他咋可能不动声色呢?因为早叫人把这戏些胆大的给摁住了才是呀!
那就是说迄今为止, 他还没发现。
若是如此,这胜算就大了。那么自己该做点什么?能做点什么呢?
去干扰他,叫他继续忙其他的,压根就不要关注那点太监的事最好。
现在什么事最要紧呢?对!藩王!藩王的库存有多少, 怎么着能把藩王的老底子都给挖出来,且把宗室分批合理的迁到京城, 这都是大事中的大事。
对!就这么干。
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挤出几分笑意来,这才道:“皇上……此法是对的!臣觉得甚为有理!臣来之前,就没想着要回藩地去!此番就在京城安家落户了。唯一所求就是等家小搬到京城, 能接了母妃回王府,颐养天年。”
嗯!“朕准了!回头就叫人去办。”
福王一口老血憋在心里, 但还是继续道:“……皇上,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查抄各藩王的府邸……”
其他十六人齐齐的抬头, 看着福王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四爷明显愣了一下,“你说抄家呀?”
福王点头,“钱粮,这些王府都不缺。尤其是蜀王,说一句富可敌国都不算夸张。蜀王一代一代的积累,那是个叫人不敢想的数字……”
“抄家……合适吗?”
合适!福王忙道:“得派亲信,行此事!他们藏的深呢,这得细细打探。若不然,很可能就露了。因此,臣提议,先把他们请如诏狱,不交代清楚,绝不放人。”
这狗X的,我们把你家孩子填井里去了!
方从哲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立马起身:“皇上,臣觉得福王说的对,正该如此。”
下诏狱吗?“朕心有不忍呀!”四爷起身,“这样吧,宫里刚好有禁闭室,先在禁闭室呆着吧。”
关禁闭?这个有所耳闻呀!据说是很体面的安置方法。
行!那就禁闭室。
十几个人脑子里嗡嗡嗡的,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这会子脑子都想着,关在禁闭室里,叫咱反省什么呢?
福王是眼看这那十六个都被关禁闭室了,就他没有!这个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是自己的机会。
他乖顺的很,“皇上,那臣也下去了!不耽搁您跟诸位大人商议国事了。”
四爷点头,福王低着头往出退,退出去了才敢转身。
众人的视线从福王身上收回来,这才看张维贤,“英国公,先帝去之前,特意着人请了你。勋贵中以英国公府地位最为尊崇……”
臣不敢!
“回去吧!哪些是英国公府该得的,哪些是不该得的。不该得的都还回去,去户部说个清楚……主动交代了什么都好说,若还敢有隐瞒……朕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你家先祖救过成祖的命,朕也不杀人。但是英国公啊……”
臣懂!臣这就回去盘点去,一定把该还的都还了。
“嗯!别忘了太|祖律,在成祖之上,还有太|祖……朕给你这次机会,看的是成祖的面子。可这个面子你要不接着,太|祖律下,折进去的勋贵,少了吗?”
臣真的懂了!臣这就去!
此人本也胆小,真就是踉跄着出去了。
然后乾清宫就静下来了,特别安静。
四爷拿筷子,示意了一下,“吃饭!吃了饭咱再商议这个事往下怎么办。”说着就看周宝,“看看菜都凉了没,要是凉了,拿下去热热再端上来。”
不用!没凉,只是温了而已。
“那就把热汤端上来,喝点热的,别吃了温吞了伤肠胃。”
菜色真简单到了极致,四爷连汤带饭,呼啦啦的都给吃了。也没人敢磨蹭,吃了饭撤了饭桌,这才说正事。
四爷就看叶向高,“锦衣卫负责抄家,但是除了金银之外的其他东西,一半散出去赈灾,一半入库,预留赈灾之用。南地储备若多一些,就得调拨入灾区,用于赈灾。齐鲁之地,一半开仓放粮给当地百姓,一半直接调往辽东充作粮饷……”
叶向高粗劣的估计了一下,还别说,只藩王的储备,便可保天下五年内暂时出不了大乱子。
他知道皇上看他什么意思,抄家是个肥差,这粮食用于赈济这个事,更不容马虎。若是有人从中做手脚,就会坏事。
所以,这个用人上,就得注意。
四爷就是想的,机会我给你们!上吧!东林党人,人人标榜清廉,那就用你们!不要在朝堂上说这样不对,那样不对了,给你们机会,去做邀买人心的事去吧!只要你们不贪污,真的把粮食都散下去了。那么,叫百姓只念着你们的好,都行的!这个事我都能容!一时的好坏,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日久见人心的事。
所以呀,你们是有多少人闲置着呢,赶紧的!一个藩王处,派三五个人不算少,十个八个不算多。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遛遛。
四爷把这个话说到前头,事就是这么个事,内阁协调,去办吧。
为君者这样的心胸气度,臣子其实不好当的!昏君之下才出名臣,贤德君主,臣子想出头,那真是不大容易。这不是你嘴上说几句圣人教导就能出头的了,这得你真能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成!文臣,得治国□□,牧守一方百姓。武将,你得沙场建功。为君的做好了他的本分,那为臣的,想对的起那份俸禄,当真不大容易呢!
叶向高心里这么想着,但动作却不慢。他起身,端正的行礼,“臣领命!”干不好,那真是晚节不保了。
但这事呢,得六部协同。
刑部,得着人,查查这些年来,在藩地因为藩王,可有蒙冤的百姓。
吏部,你们得看看,刑部涉及的案子,那么包庇藩王的官员,都有哪些。哪怕是致仕了,该追责的也得追责。
户部,抄没的财产入户部的帐,从清查到运输到入库,都少不了你们的人。怎么安排能不叫贪中遇贪。
兵部,各藩王府有护卫,怎么把这些人重新整合,防止这些人作乱,这是你们的差事。
工部,各个藩王府,着人加快改建。以后,王府改为书院和藏书阁。怎么样能省钱又能快速的整合好,在明年入秋的时候投入使用,那是你们的差事。
礼部,王府改书院,这就是你们的职责。从教谕到藏书,都得你们去填充。怎么简拔可用之才,回去商量商量,改天上个折子来。
内阁里其他诸位,宗室迁往京城,这是大事中的大事,怎么安置,得你们拿个章程来。
一串大臣都起身应是,感觉这事多大,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睡觉,都有点忙不过来。
一个个的往出退,方从哲落在最后,说还剩下的藩王,“……一是偏远,路上耽搁时间。二是实力小,胆子怯。不敢露头,先看看京城里的风向。三是,无欲无求,便是知道海贸利益巨大,也不愿意动弹。觉得管起来抬麻烦,干脆就算了。在半路上的,稍微等等,最迟过了正月,就到了。过了正月也不来的,这就是懒得动弹的这种……”
说实话,这种的,你叫他造反他都不,他懒的造反。这种的,一吓唬他就跟着来京城了,并不费事。
四爷点头,“干的不错!等藩王这事彻底的了了,咱再说话。”
好的!一定。
然后利索的告退,出去了。桐桐这才从后面绕出来,忍不住就笑,“一个个的,就是无所事事闲出来的毛病。现在好了,一人一堆差事,累死都干不完,就是干完了也怕干不好,被挑出毛病来。哪有那个闲工夫拉帮结伙。”
正是这个话!
桐桐还戳四爷,“你把左光斗重用了,一直也没过问那个杨涟……要分化呀?”
嘘!不要言语!
分化的目的肯定有,但是,左光斗是真的擅长农业和水利,他是能做事实的人。这样的人永远都缺!但是杨涟不一样,他作为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东林六君子’之一,人品是叫人信得过的!但是,给他的定位是言官。
言官,得用!但不是现在!因此上,此人还得再缓一缓用。
四爷跟他说这两个人的差别,说完了才问周宝,“禁闭室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周宝便笑,“娘娘让送了笔墨纸砚过去。”
四爷点了点桐桐的鼻子:淘气!
可不!这些人都是懵的,给咱笔墨纸砚干什么呀?写悔过书吗?一个个不咋读书的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反正满纸都是白话文,避重就轻的交代罪状。
熬夜写了一厚摞,纸都用完了。第二天上交后,又被送来那么多的纸。不是!到底叫咱写什么呀?手里拿着笔抓耳挠腮,抓不住重点。
又磨了半日光景,蜀王和晋王终于转过弯来了,这是叫咱交代咱到底有多少家底的吧!
奶奶的熊的,朱棣这一脉,果然是坏透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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