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反派(65)
“高了,也黑了。”刘太后看着眼前的雍王,然后满意的点头,“好!长的健壮了便好。”
“西北风野,吹的了。”四爷笑着应和,“看着您身子康健,我们就放心了。”
“也不行了,老了。”刘太后说着,就叫人布菜,“你们也都长大了,我也能歇歇了。”
赵祯抓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这是要还政的意思吗?
四爷就笑,“您乃长寿之相,何来老呀?”说着就指了指桌上的腌茭白,仿佛很有兴趣,“可还有多的?”
皇后就搭了一句话,“不值什么,你走的时候给郡主带些?她可是饮食不协?”
“常上火。”
赵祯就忙道,“莲藕等物,该多带些的。”
四爷就说兴州的环境,“……臣就想着,今年多在湖中种些莲藕。兴州的条件远比臣以为的要优越的多。今年,在兴中多种植稻米。秋收之后,臣进些稻米您尝尝,比南地所产并不差什么。”
说吃的,说喝的,说西北的人文,说西北的环境,却对朝堂之事只字不提。
刘太后夹了一筷子菜,慢慢的塞到嘴里。她还真摸不准这位雍王对官家亲政的态度。
她问说,“怎的不带桐儿回来?”
“夏州还是乱!臣不在,她若是还不在,若出变故怕应对不及。”
刘太后挑眉,“那般大事,桐儿……行吗?”
“夏州与咱们不同,他们尚武,敬佩武人英雄。郡主在党项诸将领中颇有声誉,与辽国公主、驸马以及使臣私交甚好。”
刘太后慢慢点头,这也就是说雍王并非反对女人理政。她又问说,“她不跟着,你这一路还算顺利。”
那四爷可有话说了,他放下筷子,说种世衡的情况,这里面牵扯到刘太后娘家的姻亲,“……当时臣与郡主刚到丹州,出了这等事该如何?一则,牵扯到太后声誉;一则,大赦之弊如此明显,朝廷依旧赦免不断。臣若上折子弹劾,这并不在臣职权范围之内;臣若置之不理,更对不住太后和官家厚恩。”
说着,就看赵祯,“今儿是家宴,您容侄儿斗胆说几句。”
赵祯就道,“自家人说话,不必拘束,言者无罪便是了。”
“一则,官眷犯罪,其罪不可容;其一,大赦原也是应有之意,若是真有赦容之心,臣以为发配未为不可。西北之地甚为辽阔,允他们以丁夫之身,遣往西北。”
要罪犯?
四爷看赵祯,“若非罪犯,谁往西北去?如今夏州人口组成复杂,有党项、有羌人,有回鹘,有契丹、有女真、有汉人……非死囚者,发往西北。”会有人教他们做人的。
他就说,“去年大赦数次,臣也写了数道折子。不瞒您说,臣是想了又想,还是没有递到宫里。臣当时顾虑朝中大臣反对……此时,臣依旧没有递折子,此事到底能不能行,还请太后娘娘和官家斟酌。”
这事可不是小事。
赵祯当时没言语,接下来的几天一直留四爷在身边,说的都是夏州的事。
四爷只滞留了五天,临走得到的结果是当日给种世衡下绊子的人朝廷已经下旨罢免了,而种世衡也得一团练使的职位,依旧留用雍王身边。
太后站在高处,看着雍王出宫,就笑问郭淮:“你说,雍王所奏之事……该准吗?”
这事……臣哪里知道?
太后叹了一声,“这事……不该准。”
“那边不准。”
太后摇头,“可哀家得准呐。”
为何?
太后没有言语,只对着初春的冷风长久的沉默着:要真为了赵祯的江山的,不该准;可要是为了自己掌权,这事就该准。
这是雍王提出的一个条件,他要这些囚犯,朝廷准许了,他便不支持官家亲政。
而他要这些囚犯做什么呢?边陲之地,囚犯可为民可为军。人口在边陲的价值,比任何东西都大。
他就把他的目的藏在反对大赦的皮面之下提了出来,有人想说他居心叵测都要思量他和柴郡主之前对大赦的态度。人家自始至终态度都没变啊,是不是你们太小人之心了呢?
况且,他没写折子,这事是在家宴上说的。
好一个奸猾的忠义之辈!
奸猾吗?
四爷泡在浴桶里,桐桐在屏风外给他配药,这一路骑马,也是够呛。她就问说,“其实,太后便是不同意,赵祯也不会说什么的。此事事关重大,赵祯便是不好拂了你的面子,也会给这个发配囚犯设置很多的上线,比如,多少岁年纪,什么样的囚犯发过来……”
四爷点头,闭着眼睛慢慢的搓着肩膀,“但是这位太后怕了!怕无人支持于她。况且,这件事只要她有同意的意图,朝中就会有极大的反应。如此,她可以达到拖延还政时间的目的,而咱们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朝中的动向。”
嗯!急于朝这边发配人,也不太适合。争执上一年半载,就挺好,也正好叫朝廷那些大人们把视线从夏州挪开。
四爷点头,“就是如此了。”
桐桐懂这个道理,时不时的制造点事端,提溜着那些人到处乱转,咱好腾出手干咱们的事么。
可是在夏州该干什么呢?
面上夏州很平静,好似都在等待,看哪一方先按捺不住。
春上了,四爷就说,“我带人去看耕种的情况,你去吗?”
耕种多是汉人,桐桐摇头,“你去吧!我骑马走远点。”春季也是牲畜的繁衍季节,“我去看看牧民。”
那就分开,各走各的。
萧蕴一直叫人盯着宋国这边,结果得到消息是雍王和郡主一起出门,但分开走了。
萧啜不将箭簇对准靶子,啪的射了出去了,正中靶心。然后才道:“叫人跟着,看看这两人在干什么?”
是!
桐桐骑着马,游走于各个帐篷之间。每家都有要生羊羔的羊,牧民小心的守着,等着小羊羔来到这个世上。
青娘问说,“都是这个季节生吗?”
“差不多!一般是前一年的秋冬交|配,羊羔一般怀孕五个月,所以,春季生的羊羔比较多。”
她在这附近转悠,多数人见了她都会躲避,穿着一看身份就不同。而且,双方语言不是很通。
桐桐也不着急,四处看嘛。
正走着呢,看见一个听着四五个月肚子的孕妇急匆匆的往出跑,然后朝远处呼喊着,不知道在叫谁。
桐桐从马上跳下来,往前走了两步,这孕妇吓的朝后不住的退。她只能摆摆手,朝用木头围起来的栅栏里指了指,“我能去看看吗?”
这孕妇没懂意思,桐桐就直接跑过去了,羊圈里果然有一只母羊情况不好。这肚子太大了,桐桐朝这个孕妇喊了一声,然后比划了三根手指。
其实放牧的羊,一胎一到两只小羊羔是比较正常的。这要是怀的多了,真不太好生了。
这孕妇这次看懂了,不住的点头。
桐桐跪在羊圈里,喊青娘和白娘,“点一堆火来,今儿太冷了。”
嗳!
孕妇看懂了,帮着找牛粪,点起了火。然后看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贵人在这里给羊儿接生。
桐桐给顺胎,给摁揉羊的穴位,很快的,一只小羊羔就生下来了,紧跟着是第一只,第三只,真就是三只。
各个都不大,但是都活着的。
母羊咩咩咩的,挺好的。
孕妇抱着小羊羔朝桐桐笑,然后又跑回去拿了锡壶出来,给桐桐倒羊奶喝。
不爱喝这玩意,但桐桐还是很高兴的接过来,一股脑的全喝了。
孕妇又不住的请,把桐桐往外请,朝不远处指了指。
桐桐跟着她的脚步,走了挺远的路,最后到了一处帐篷。帐篷外围着一圈的人,正中间是四五只小牛。这些小牛应该都是最近出生的,且都站不起来。
孕妇拉了一个男人,说了几句,那个男人就看过来,然后谦卑的跪下,“贵人!”
他说的是汉话,可以交流。
“免礼。”桐桐走过去,看着这些小牛,“你们打算把这些牛怎么办?”
若是还不能站起来,便是能杀了。
桐桐:“……”他看这男人,“我可以让这些牛站起来,但得三到五天。你们要是愿意,就给牛身上打上标记,给我送过去。五日后,你们来领你们的牛。”
牛这东西,可是重要财产。这产一头小牛容易吗?
桐桐见他有顾虑就忙道:“治一头小牛,我收一斤牛乳做的乳酪。”
这人一下就笑了,转身跟族人沟通去了。
然后桐桐回城的时候带了一群人,连带了五头小牛。
到了地方,桐桐又跟那领头的说,“可以留两个人住在这里,食宿不用你们管。他们看着我怎么叫牛站起来的,以后部族里再有这样的情况,你们自己就可以治了。”
教吗?
“对!教。”桐桐又叮嘱,“最好是能说汉话,能听懂汉话的。”
这一天,桐桐收治了五头牛和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做徒弟。
而四爷回来的时候拎了半斤的稻米种子,得秧苗。
萧蕴在温泉别庄里都听愣了,“没有去见哪个部落的酋长,也没有上门去拜访什么人。一个看老农翻整田地,一个在羊圈里给羊接生了?”
是!
“雍王下田干活,郡主在给羊接生?”
是!
萧蕴把眉头皱成个川字:这是什么路数?
他转身去找驸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学了,然后萧啜不|不由的把手里的毛笔给折断了。
萧蕴:“……您说,如此种种是何意?”
萧啜不|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毛笔,怒气冲冲的给扔了,问说:“你会下地么?你会给牛羊接生么?”
萧蕴:“……”臣凭什么会这个?萧家乃贵族!大辽还不至于到了需得臣去做这些粗鄙活儿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