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方才还淡然自若的后水尾,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他似乎有些胆怯,下意识握紧了一旁中宫德川和子的纤手,德川和子也与他挨得近了些,意在与自己哥哥对抗,支持自己的丈夫。
德川家光还是很宠自己这个妹妹的,加上有意扶持自己的外甥为下一任天皇,因此也一直没有与天皇撕破脸。
他有意无意地瞪了一眼这边,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这时,后水尾方才鼓起勇气,尽可能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作为天皇的地位,问道:
“大将军怎么来了?”
德川家光行了觐见天皇的礼节,却是没有回话,将后水尾晾在了一旁,向旁侧瞥了一眼,冷哼:
“这位是谁?”
听见一旁御所官员的翻译,王奂笑了笑,面冲后水尾,道:“本官是大明的工部屯田司郎中,奉大明皇帝的旨意,来与天皇商谈国事。”
“郎中?”德川家光跪坐在向北的次位,面带不屑:
“工部郎中,在大明不过是正五位的官职,派你来,大明的皇帝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既然是商谈国政,为什么不先过问我这个征夷大将军?”
王奂闻言,这才转头看了德川家光第一眼,上下打量一番,继而望向德川和子,道:
“下官有一事不解,还望中宫解惑。”
和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王奂道:“我看德川大将军配剑上殿,环身带甲,是本官孤陋寡闻,你们本身就有此种规矩,还是我拜错了人?”
后水尾天皇闻言,面色尴尬,看着德川家光足以杀人的阴沉脸色,却是不敢回话。
半晌,德川和子温雅道:
“我祖父德川家康统一九州,维持了天皇朝廷的安定、功盖万古,因此被天皇陛下赐以特权。”
王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拱手笑道:
“却是如此,还望见谅,我大明历朝均无此等规矩,文臣武将,皆为皇帝之下,无人敢以僭越。”
这话,实际上就是在温文尔雅地抽天皇后水尾夫妇的脸。
大明从无这等规矩,臣子就是臣子,皇帝就是皇帝,再是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都敌不过一纸圣旨。
直到这时候,王奂觉得差不多了,方才转过身来,笑道:
“既然如此,那今日这国事,还真的是非与大将军商议不可了,还请大将军恕我先前无礼之罪。”
后水尾与德川和子对视一眼,发觉大明使者对自己这个天皇态度的变化,心里是真不好受。
但德川家光毕竟在场,有些话难以出口。
德川家光闻言,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握着佩剑的手渐渐落下。
“不必不必,贵使毕竟远道而来,本将军与大明多年未曾交往,消息闭塞也是难免。”
“将军能这样想,我便放心了。”王奂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道:“不知将军知不知道后金侵朝为我明军击败之事?”
“此捷当可雷震九州,大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王奂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原本想装傻充愣的德川家光,也不好再这样说了,只好尴尬一笑。
“知道,本将军还没来得及为大明皇帝道贺。”
王奂说:“道贺就不必了,我大明皇帝一向仁德,此事天下人尽皆知,本官此来,乃是为另外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