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前程似锦空余恨(九)

小七的表情让张莉实在是不忍心将这一切说出口,至于为什么小七会认为自己可以为张竹楉拖延到她回去这件事,张莉并没有多想。

现在张莉的脑子很乱,直到现在全是在靠着本能解决着现在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曾想到自己刚刚救了一个妹妹,结果自己的另一个妹妹就危在旦夕。

小七埋在自己怀中哭泣,张莉也是跟着哭出了声,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就这样在张竹楉的院门前额,哭的昏天黑地。

还是机灵的下人快速的跑到了张竹楉旁边的院子,通禀了在此处休息的张逸致。

张逸致是在黄升荣的搀扶下,来到了张彪身边,张彪见到了张逸致,走到他的身边,从另外一侧将他扶住。

“老夫就不给先生行礼了,还望先生见谅啊。”

“相爷请节哀啊。”

张逸致看了一眼那一条四尺四寸的白绫,对着张彪说道:“先生,还是请那边说吧。”

张彪点了点头,就要扶着张逸致从刚才张逸致走出的院子走去。

张逸致对自己身侧的黄升荣说道:“老黄啊,你看着点儿这两个孩子,别让她们做什么傻事,若是小七这孩子要做什么蠢事,你一定要和莉儿一起拦着她。”

看到黄升荣眼中的担心,张逸致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得住,更何况,身边还有先生在,你不用担心。”

黄升荣似乎是不相信,用着奇怪的眼神审视着张逸致,张逸致叹息一声,拍了拍黄升荣的肩膀,“这个院子总共距离你这里也没有多少步,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还怕你顾不过来?”

黄升荣眉毛皱的更紧一些,使劲的望着张逸致,然后对着张彪说了一句,“一切都仰仗先生了。”

张逸致对着张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糟老头子了,还希望先生莫要见怪啊。先生这边请。”

黄升荣这次没有露出别样的表情,就是看了一眼被张彪拖走的张逸致背影,然后就直接开始看着张莉和小七,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院子中没有别人,似乎刚刚只是有着张逸致和黄升荣两个人,院子中还算是赶紧,不是长时间没有打扫的样子。

张逸致似乎是看出了张彪眼中的疑惑,就对着张彪说道:“先生见笑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

这个院子中确实是没有什么好招待别人的东西,简简单单的一张桌子,两条凳子而已。

“不如我们进屋说话?”

张彪看了看不远处额屋子,屋子的门没有打开,倒是开着窗户,淡淡的霉味从屋子中传来,应该是长时间没有打开屋子通风,这间院子,应该是刚刚打开不就的地方。

只有一点儿若隐若现的霉味,也是足以说明了张家对于这些闲置院子平时的清扫很是用心。

“算了,就在外边吧,正好我也可以休息一下。”

张彪将张逸致扶到了桌子一侧的椅子之上,然后他又绕到了另一边,坐下去之后就开始等着张逸致开口。

“哎,先生你说老夫我是否太不关心家中事务了。”

张逸致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迷茫,这种迷茫似乎是张逸致将自己几十年的经验所推翻之后的不自信。

“相爷这是说哪里话,相爷一心为这天下百姓,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相爷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先生,你我二人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虽然老夫也是知道这是先生想要安慰老夫,但是老夫还是想要听听先生的赐教。”

“家国天下,向来都是并列在一起的东西,也只有圣人才能将这几样耳协调同作,我等凡人之躯,自然是没有经历将这一切料理好,相爷能把这一切整理好,已经不是常人可以评头论足的了。”

张逸致听到了张彪的话语之后,脸上的苦涩更甚,“先生,之后的事情...”

“放心好了,你已经走了的两个后辈我已经让人去跟着了,自然我答应了你,我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听到这句话张逸致的老脸之上,现出两道泪痕,眼泪顺着干枯的面皮之上,留了下去。

“若是我早早的让竹楉离开,也就没有这档子事了,偏偏的要等着她们几个小辈再见一面,先生,老夫有罪啊,都是老夫的错,若不是老夫...”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张逸致久久不能从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中缓过来。

张逸致的死亡见识的多了,只是没曾想到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后辈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更让张逸致无法接受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将早早准备好的事情安排下去,这才导致了小七的逃跑,和接下来张竹楉的死亡等一些列的事情发生。

张逸致唉声叹气道:“先生,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彪回道:“事情已经发生,相爷就不要再去想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留给张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相爷还是要着眼未来才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这句话其实就是说的简单,倘若去做的话,就是有一点儿的难度,毕竟只要人有感情,总会是在舍与得之间进行比较。

张彪从张逸致的眼神中已经是看出了他现在内心的动摇,只是张彪也不会将这件事挑明,有些事情可以说,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说不得。

面临重要决断的时候,对别人只要闲谈,莫要替别人拿意见,除非是交情匪浅,不然的话就是多说无益。

张逸致闭上了眼,仔细的想着今后该做的事情,全然没有将院子外的嘈杂声响听到自己的耳中。

院子外

目睹了自己女儿魂归的王凝眉,久久呆愣,握着张竹楉的手,从开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女儿的体温,到了女儿的四肢僵硬,脸上泛起青色。

王凝眉就这样的守在自己女儿的身边,谁劝都无法将王凝眉从自己女儿的身边拖走。

傻愣愣的就是那么和自己女儿说的话,似要将这十年的亏欠,一股脑的说给自己的女儿。

十年的光阴,身为一个母亲,王凝眉非常的不称职,怀上张竹楉的时候,由于张落的仕途,王凝眉跟着张落四处的奔波。

张落说这就是百信父母官应该有的样子,王凝眉那个时候便是将自己儿子张烨然交给了公婆家的奶妈照顾,而她便是跟着张落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任职。

怀胎九月的时候,那个地方突逢大雨,山洪暴发,王凝眉在随着逃离的百姓一起上山,怎料山路打滑,没有为王凝眉准备任何东西的张落,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王凝眉摔倒。

于是,张竹楉是在一个暴雨天出生,还是一个早产儿,辛亏随行的那些百姓不是什么恶人,为了感激张落对待他们的方法,为王凝眉搭起了一个人群帐篷。

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王凝眉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遇到了当代医圣的师弟,那位老人家亲自为王凝眉接生,并且为羸弱的张竹楉进行了一番治疗。

不然的话,在那种情况下出生的早产儿,只有死路一条。

由于当时洪水的缘故,让山上的居民都是没有温饱的饮食,还有干燥的环境,从张竹楉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和虚弱陪伴一辈子。

若不是那位大夫,张竹楉恐怕是早早的就夭折,也拖不到这个时候。

等到洪水退去,不知道为什么,王凝眉也没有了足够的母乳,只能是含泪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张家,过上了一年只能见一次的凄惨生活。

当时,张落还要将张竹楉送到王凝眉的父亲家,张落的说法便是,女子只需安静的当男子的一个花瓶,只需要学好四书五经。

张落是想要让张竹楉在今后的日子里,和她的母亲一样,变成别人的一位贤良淑惠的好妻子。

只是罕见的王凝眉没有答应,现在自己的独子在张家,女儿便不能送往自己父亲那里,若是真的这样,自己怕是永远的见不到自己的女儿。

张落和王凝眉冷战了许多天,也是从心底升起对张竹楉的担心,执拗的张落第一次在王凝眉面前同意了让张竹楉到张家。

王凝眉也不为别的,丈夫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变得贤良淑德,王凝眉也以她,反正在王凝眉的世界当中,父亲和夫君实在是两座堤坝,是她的避风港。

她不介意自己的女儿未来和自己一样,唯一介意的是自己见不得骨肉分离,更加担心的是张烨然和张竹楉之后的生分。

他们两个是亲兄妹,以后落得一个最陌生的亲人,王凝眉不忍,为了孩子,她就是要和张落好好的冷战一场。

在张落施舍般的求和下,王凝眉最终胜利,可以将自己的女儿送去了张府。

当然竹是她们这一辈直系的规定,而楉则是那位医圣的师弟赐的,寓意简单,希望小家伙可以像柱子一样顽强生长,像石榴树一般容易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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