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第62章户帖, 户帖!

青葛虽然一切计划周全,不过她到底是个疑心病重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可以是黄雀, 也可以是螳螂。

是以那一日, 青葛再一次潜入房中, 检查了小世子的各处, 确认了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给孩子做下的刺青,她自然不会认错。

而这时候, 罗嬷嬷显然也彻底放心,要把换下来的“小世子”送走,就在她们即将送走前,青葛也趁机潜入那处偏僻的宅院,寻到了那个小婴儿。

她仔细观察着这个孩子,看得出这几日罗嬷嬷也没顾上这孩子, 这孩子喂养得不太好, 已经不如小世子看着胖乎,所以两个人不太像了。

她再次检查了这孩子身上,确认了没有错, 这个孩子并没有自己做下的刺青痕迹。

不过她还是决定再做一个标记。

毕竟世事无常,她绝对不容许自己的血脉和其它孩子混淆。

于是她给这个孩子点了睡穴, 也给他画了胎记,只不过只画了一个点,和自己孩子的四处标记五个点不同。

这样的话, 这一辈子, 她永远可以分辨哪个孩子是自己的。

画完之后, 她低头再次观察了这个孩子。

虽然小婴儿很小, 但她看得出,他像极了夏侯止澜。

这是夏侯止澜和夏侯见雪的血脉,这两人金尊玉贵,估计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孩子流落到偏僻简陋的奴仆宅院。

她看着那孩子,道:“你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你父母的罪孽报应到你身上,你若觉得自己可怜,还是趁早了断,早些转世为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她径自迈步离开。

而接下来,夏侯见雪准备启程过去禹宁,罗嬷嬷也匆忙将那孩子送走给下乡农家抚养。

青葛暗中跟随着夏侯见雪等人出了夏侯神府,眼见温正卿带领宁王府侍卫并千影阁暗卫全都抵达,准备护送夏侯见雪离开。

至此,她也总算可以放心了,宁王府的人来了,没人敢在他们眼皮底下做什么文章。

可以说目前为止,她做的一切全都是顺利的,一切都完美无缺,她顺利让王三消失在人世间。

她又顺利把孩子狸猫换太子,偷梁换柱了。

总之,她几乎完美无缺地执行了自己的设想。

接下来命运的车轮即将转动,每个人都会想走向自己的方向,而她也将迎接自己的归宿。

她也就放心离开,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去禹宁见千影阁阁主叶闵。

在千影阁,每个人都有一份绝密的底案,底案中有每个人真实的面容,手纹以及身体每一处的详细特征。

这些底案是千影阁的第一机密。

如果青葛不能正常脱离千影阁,这份底案将一直留在千影阁,甚至有一日可能被宁王看到。

所以青葛必须回来,毁掉这份底案。

她先伪装出自己受了伤的样子,又将自己的银票以及要紧东西提前藏起来,身上只带了少许银两,并试着给自己弄了一些伤痕,伪装出潦倒狼狈的样子。

抵达禹宁后她略做易容,用了自己素日不用的十七八岁少年郎君的面容,就此踏入城中。

禹宁城比起往日似乎更添几分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更有牵着牛拉着车的来往商人,载着沉重的货物风尘仆仆地进了城。

青葛闪身进入一处茶汤铺子,喝口茶,顺便听听动静。

却听那些来往商人聊得热火朝天,原来如今禹宁和西渊进行互市,这互市五日一开,十日一次大的,涉及牛马香料珠宝以及各样吃食布匹等,如今这交易热火朝天,颇有一些商人就此赚了钱,是以有不少大晟商人都盯上了这一块,都运了货想过来试试。

青葛听着这些,慢悠悠地品着茶汤,却想着宁王之前曾提到过的。

他当时说要开始和西渊互市,不曾想这才多久,竟然已经初有成效了。

这一段日子他的王妃不在,他自己边境阅兵的同时,想必便是在做这个了。

这让青葛心里多少有些骄傲,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亲近的人,属于自己的人做出了什么,自己与有荣焉。

但是很快她便收住了这种念头。

这个男人和她无关了,不是她的。

她便放下还未曾饮尽的茶盏,结了账后起身离开。

她径自来到宁王府外面,却见高耸的朱门竟然罩上了青色罩幕,只露出有些年月的铜环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

她看着这一幕,有些疑惑,一般王府的大门只有在主人久离时才会上罩幕,所以宁王不在府中,那叶闵呢?

她心中疑惑,但是若寻不到叶闵,她也不想白白泄露自己行踪,是以干脆不曾露面,就徘徊在这附近,想着看看事情究竟。

之后终究在一处摊贩前打听到,原来宁王自从阅兵之后,便已经奏请了内廷,得到恩准,离开封地前往绀梁,去接自己的王妃了。

青葛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似乎曾经许诺过,不曾想他这么忙,可谓是日理万机,倒是言而有信。

她略沉吟了下,想着如果自己这时候进去王府,见不到叶闵反而暴露行踪,实在不妥。

王府中高手如云,她也没有十足把握可以来去毫无痕迹。

当下她干脆赶过去禹宁城外的一处别苑碰一碰运气。

她记得宁王若是不在禹宁时,叶闵都会在那处别苑休养。

那别苑位于禹宁城郊一处并不起眼的角落,黑墙灰瓦,院落幽深,衬着几抹青竹,苍翠欲滴。

此时风吹过,竹影婆娑,窸窣作响,倒是平添几分幽静。

青葛先细心观察了门扉以及门前石径上的脚印,确认叶闵的确住在这里,且应该是没有旁人,这才略松了口气。

她想单独见叶闵,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行迹。

当下不再犹豫,翻身进去,踏着院中蜿蜒石径,走过一旁嶙峋奇石,很快便走到那抹竹影旁。

青葛略犹豫了下,才以指轻敲青竹。

此时翠竹挺拔,风过其间,摇曳生姿,青葛敲击时,便有清越之声一下下响起。

这声响并不大,不过却足以传入叶闵耳中。

片刻后,她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进来吧。”

青葛听出这是叶闵的声音,不过这声音略显沙哑,竟仿佛是病了一般。

她心中疑惑,不过还是上前推门进入。

待进去后,便见叶闵坐在阴影中,乌发披散,略低着头,神情沉郁安静。

他眼睛上蒙了一层黑纱,衬着他近乎透明的苍白肌肤,看上去阴冷到有些消沉。

青葛试探着道:“阁主?你……怎么了?”

仿佛听到了青葛的声音,叶闵削瘦的身影动了动,之后道:“你竟然回来了。”

青葛无声地飘落在他身前,道:“阁主,是我。”

她仰起脸看着他:“阁主,你的眼睛……怎么了?”

叶闵哑声道:“只是中了些毒,倒是没什么大碍,过一段就养好了。”

青葛:“中毒?”

叶闵却不太想提的样子:“你这一段去了哪里,怎么突然回来了?”

青葛听着,沉默了一会,才有些消沉地道:“阁主,属下有辱使命,不曾办好差事,属下进入西渊后,便遭到埋伏,死里逃生,过去西渊之西,却又遭遇了种种,不曾带回露甲草的果子,那封信……属下也没能送到。”

说着,她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瞎话说了一遍,因王妃要吃露甲草的果子,自己九死一生过去寻,本来已经得到了,谁知道不经意间再次遭受埋伏,身受重伤,她侥幸逃掉,隐藏在一处,伺机回来千影阁。

可谁知道恰逢西渊内部种种变动,各处防守严密,她完全没办法回来,只能假装牧羊女,隐在其中,等待机会。

一直到这几日才寻到机会终于回来了。

她跪在那里,声音愧疚:“是属下无能。”

叶闵略垂着头,乌黑的发几乎掩映了他苍白的面容。

他淡淡地道:“也没什么,没做成就没做成,本来就不该派你过去。”

青葛:“嗯?”

叶闵:“王妃娘娘过去夏侯神府拜寿,估计过几日便会回来。”

青葛沉默地听着。

叶闵:“之前是我答应你的,答应你护卫娘娘过去皇都,等你回来便放你离开千影阁,我只是不曾想娘娘竟派你过去西渊。”

青葛心里微动,她不曾想叶闵竟然主动提及“放她离开”这件事,她本来以为自己要费些功夫。

叶闵看她不言语:“你是怎么想的?”

青葛:“阁主,属下没什么想法,如今死里逃生一次,属下确实盼着能得到户帖……”

叶闵颔首,叹了声:“你保护娘娘那段日子,有没有察觉娘娘有什么异样?”

青葛略蹙眉,想了想:“并不曾,不过我发现那位罗嬷嬷似乎在娘娘面前很能说得上话,甚至隐隐有拿捏娘娘的迹象?”

叶闵轻轻皱眉:“我总觉得王妃娘娘哪里不对……只是殿下对她宠爱至极,她那样的身份,我也不好再派人在她身边了。”

青葛听此,便提议:“那属下暂不离开,还是继续保护娘娘,也好观察下,看看有什么异常?”

这自然是她极为不愿的,她只想离开这是非地。

只是此时此刻,叶闵说了这话,她只能以进为退,免得叶闵起疑。

好在叶闵摇头:“你不要再过去娘娘身边了,不合适,我另有安排。”

青葛低头,恭敬地道:“是。”

叶闵又道:“离开千影阁后,你有什么打算?”

青葛面上出现一丝茫然,之后摇头:“属下没什么打算,不过——”

叶闵:“说说吧,我能安排的尽量为你安排。”

青葛:“属下这一身武艺就此荒废了也确实可惜,所以想着,有机会的话能进入六扇门,查案捉凶,这对属下来说也合适。”

叶闵微颔首:“可以,那你属意哪里?”

青葛:“属下生在禹宁,长在禹宁,其实很少随意走动别处,如果可以的话,想寻一处不曾去过的,这样也新鲜些。”

叶闵略沉吟了下,道:“好,那我把你安排在奉城吧,这里地处繁华,正好他们需要几位捕快,你过去后,可以领三级俸禄。”

青葛:“那奉城倒是太平之地?”

叶闵:“是,闲散,你先修养几年,再做别的打算。”

青葛:“好。”

叶闵:“不过你的户帖,估计过两日才能备好,你且等等吧。”

青葛:“殿下那里知道了,若是问起来,我是不是要先去殿下面前复命?”

叶闵皱眉,略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必,如今殿下并不在禹宁,我先斩后奏,放你离开,等他回来后,我自会和他提。”

青葛自没想到叶闵竟这么说,一时也是感激:“谢阁主成全。”

叶闵叹了声:“是我对不住你,所以我总归要想着给你一条出路,这几日你先住在我这别苑,不必让人知道你的动静,便是千影阁其他人等也不必知晓,我为你备好户帖,你便离开。”

这对青葛来说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她还是装一装,有些犹豫地道:“可是我还想和晚照白栀告别。”

叶闵却道:“不必。”

青葛:“……是,阁主。”

叶闵颔首:“你先自己过去偏房歇息吧。”

青葛待要起身,不过还是看了一眼叶闵,之后终于道:“阁主,这眼睛……?”

叶闵却漠然道:“这个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办法。”

青葛听他语气不善,显然是不悦,想必眼睛瞎了后,心里不好受,她也没办法安慰,只能恭敬地暂且告退了。

*************

接下来两日,青葛便留在叶闵的别苑,叶闵如今因为眼睛不便,只是每日闭户不出,只偶尔有千影阁暗卫过来,他吩咐调度便是了。

外人也不知青葛就在别苑,大部分时候她都躲在房中练功,只偶尔晚间时候出来走动走动,倒是也闲散自在。

如今诸事都已经办妥,她只需要等着户帖就是了。

她心里自然多少有些担心,怕节外生枝,也怕叶闵不放自己离开。

不过……他看上去是愧疚的,应该不至于不放自己吧?

至于往日的那些似是而非朦朦胧胧的男女之情,自己都挑明了,他拒绝,那以他的骄傲,断然不至于走回头路,应该是没这心思的了。

就在青葛诸般顾虑中,这一日叶闵突然把她唤过去,将两份牛皮信封推到了她面前。

青葛并没敢动,只探询地看着他。

叶闵虽然如今目不能视物,不过他能感觉到,于是他道:“公函,底案。”

青葛一听,大喜:“真的?”

叶闵颔首:“打开看看吧。”

青葛便忙拿起来,一份厚实的牛皮封信用了火漆封印,这里面是青葛的底案,还有一份是办理户帖的公函。

青葛当即打开那份公函。

叶闵从旁,略垂着头,乌发掩映间,他的神情异样平静。

其实他可以听到青葛任何细微的动静,她显然是欣喜的,她快速打开信封,随着窸窣的纸张之声,她在快速地阅览。

一个绝顶的高手,耳力已经达到了顶峰造极的地步,他甚至仿佛可以听到她睫毛忽闪的声音,以及唇线微微抿起的样子。

她拼命压抑住自己的喜欢,但那些喜欢太多,依然泄露出来。

他垂着眼睛,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这一刻他想起许多,比如昔年大雪中,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那个用一双乌黑犹如寒星的眸子看着他们的小女孩。

十几年过去了,她终究长大成人,再不复往日模样,她翅膀硬了,要离开了。

他抿了抿薄薄的唇,用自己略显沙哑的声音道:“都看到了?”

青葛的声音中略带着些笑:“嗯。”

只是轻轻的一声,不过里面却是压抑不住的欢喜,纯然的欢喜,就像是一个终于得到了礼物的小孩子。

叶闵胸口突然泛起酸楚,这种酸楚如藤蔓一般,缠绕着他的心,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轻叹了声,终于道:“三十七号,青葛。”

青葛听到这话,笑意便收敛了,她郑重地看着他,神情严肃恭敬。

叶闵缓缓地道:“我现在目不能视物,我看不到你,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青葛微咬唇:“阁主。”

叶闵:“或许因为一片黑暗,我的耳力反而更好了,我的心也更沉静了,我才开始回想过往许多事。”

青葛沉默地看着他,不曾言语。

叶闵苦笑一声:“我突然想起你小时候,那个山洞阴暗潮湿,里面缠绕着许多毒蛇,你闭着嘴唇不肯吭声,但是眼睛肿好像有些祈求……你在求我。”

青葛万没想到,叶闵竟然和自己提起这个。

她想起往日种种,道:“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而她也已经长大,她手中的剑可以杀人如麻,也可以劈毒虫斩恶兽,她心里再不会惧怕什么。

叶闵声音萧瑟,带着丝丝悔恨:“可我终究会想,若我当初走过去,走到你身边,牵住你的手,带你走出那个山洞,一切会如何?是不是……”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青葛望着叶闵,她感觉到了叶闵的悔恨,以及些许愧疚。

不过她不是太能理解,为什么这时候要和自己说这种话?

她略想了想,终于道:“可是阁主,我对你只有感激,无论过去有什么痛苦,那都是我昔日的一部分,若没有那些,三十七号便不配成为青葛,我如今也不配站在你面前。”

所以后悔有用吗?

叶闵攥紧了自己苍白削瘦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指骨都已经泛白。

不过他终于道:“今日是我多言了,我原不该说这些。”

他缓慢地收敛了情绪,道:“从今日起,这个世上没有三十七号,也没有青葛了,你走吧。”

青葛沉默了片刻,便无声退后。

她双膝跪地,伏跪下来,郑重地给叶闵磕了三个头。

三个头之后,她才道:“阁主,属下走了,阁主多保重。”

*************

告别叶闵后,青葛也终于完成了这最后的一场戏,她可以逍遥自在了。

她揣着这公函,当即准备离开禹宁。

此时也不太想施展什么轻功,干脆雇佣了一辆牛车,准备乘坐牛车,她的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慢来。

此时已经是暮春时节,官道两旁长出许多苜蓿,几乎蔓延向官道,空气中飘飞着白色的柳絮,青葛撩起粗葛的垂帘,悠闲地看着窗外。

车马辚辚,铜铃声响,尘埃之中,牛车缓慢地前行着。

青葛放下垂帘,拿起来自己包袱中的底案和公函,再次仔细看了一番。

这种公函是一式两份的,一份将有官家差使送往公函发往所在地奉城,青葛手中这一份是依照原文抄录的录白,不过也是由书铺抄录并加盖红戳子的。

她带着这份公函,前往奉城,和奉城那边的公文原本对上,奉城自然会对她进行安置。

给她办理户帖,给她一份差事,以后只要人还活着,哪怕病了残了,都可以领一份俸禄。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市井街道上,再也不用遮遮掩掩,甚至她的四张脸从此也不必用了。

她会置办一处宅院,好生修葺,布置一处舒适的寝房,也许寝房外还要养花,不需要太过名贵稀罕的花,就寻常百姓会养的那种,不需要每天浇水就可以活的。

她可以在一个明媚的午后,懒懒地靠在轩窗前,舒服地晒着太阳,就此慢慢老去。

当然了,也许她还可以寻一如意郎君。

那如意郎君可以穷可以富,但一定要年轻,要身强力壮,要对她爱若珍宝。

她这么想着,轻笑了,之后一下下地,将那底案以及撕了个粉碎。

这是她曾经的梦想,日夜渴盼着得到的,是她在这个人世间的光明正大,只是如今,她已经不需要了。

从她踏入随云山的那一天,从她遇到莫经羲的那一时,从驿站晚间时分那个花影朦胧中的擦肩而过,也或者,从那日她跪在地上仰望着那个手握重权的男人,却只看到了对方不屑一顾的鄙薄————

许多的不经意间,她的想法已经变了。

她想要更多。

既然存了勃勃野心,既然燃起了滔天恨意,又怎么会甘心就这么过去奉城,养老终身?

且,又怎么会如此天真,以为她真的可以就此老死奉城?

她傻傻留在奉城,事情一旦有变,死的先是自己。

等她了结了一切后,她自然会离开,去一处无人知道的所在,天涯海角任逍遥。

大河奔涌,长风浩荡,她会在天涯之巅为她的小世子祈福,盼他今生得偿所愿。

或许在许多年后,她发稀齿松垂垂老矣,她会回来,看看那时的宁王殿下,也看看她的小世子,看他是不是儿女膝下,是不是幸福美满。

这么想着间,她突然感觉周围有什么异样的气息。

她动作微顿,侧耳聆听,却听到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这是有人在施展轻功,两脚迅疾踩踏过枝叶的声音。

那人就在马车侧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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