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昔平生第一次放弃了抵抗,——她是那种骨子里,永不肯向别人低头的人。
但这次,她心甘情愿为自己的失误买单。
——她的心里曾存着这样的想法:如果吸收光球能量极度危险,那么风云一定会郑重警告她的。
现在,眼球都鼓出来了,大脑也胀得几乎无法思考,若不是被那个小药丸改造过一次,她应该早就爆炸了。
她惨然一笑:灵魂都要被挤出去了吧。
话说,死得这么难看的,还是头一回呢!
她转念又乐观地想,或许这次,能顺便察觉灵魂的栖身之处呢!
那么灵魂会去哪儿呢?
她用仅有的意志告诉自己,冷静,首先要保持镇静,不慌不乱,才能正确判断该去的方向。
——那就朝着光亮的地方去吧。
疼痛慢慢消失,她判断,灵魂应该离开了身体。
但这次不是“啵”的一声,而是丹田里发出“啪嗒”一声响,不是碎裂,倒像刚才那一滴血液掉在银球上的声音,她察觉丹田凝出了一滴“水”,身体仿佛空出了一滴水的空间,让她鼓胀的半睁的眼睛居然动了动,因为眼球鼓胀出来,她能看到手中的银球慢慢吸收了那滴血液,然后了无痕迹。
接着,又是“啪嗒”一声,丹田里又落了一滴“水”,这声音像是打在她的心上,又像是打在虚无中。
漫长的煎熬中,她听到了十次这样的声音,空灵而美妙,身体好容易腾出十滴水的空档,又被银球里的粘稠的能量塞满,沈梦昔悲哀地想,这次即便不死,这撑大的身体和脸,恐怕也没法看了。
“嘀嗒!”这次是水滴入水的声音。
仿佛天籁。
但很快,丹田的“水”满了,沈梦昔又开始鼓胀,她试着将那“水”引到经络中,逐渐十四条经络也满了,银球似乎还有余力,沈梦昔咬牙暗恨自己过于勤奋,一个月的时间收集了太多的情绪能量。
她全力调动被开发了大半的大脑,忽然福至心灵,想起银球中旋转的太极图,她奋力让丹田内的“水”旋转起来,让它们如同太极图一般无限循环,此消彼长,几分钟后,已无需沈梦昔控制,丹田中形成一个漩涡,逐渐引得经脉中的“水”也掀起波澜,她再也抵抗不住,晕了过去。
一缕光照在沈梦昔的眼睛上,她下意识地想,要循着光而去。
于是慢慢升空,发觉天已经亮了,海上漫着一层薄雾,海天连接处,太阳像个蛋黄一样冉冉升起,放出光芒万丈,薄雾逐渐散去。
一头海豚欢快地在轮船前方跳跃欢叫,那声音仿佛一个婴孩的呀呀语声,沈梦昔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这个城市有着漫长的海岸线,整个城市清洁文明,气候宜人,是如此的美好。她飞速在城市上空盘旋,有些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忽然她看到蒋玉梅正要去敲她的门。
一着急睁开了眼睛,窗前蓝天白云,不知是谁在小学校那边放了一个风筝,飘飘乎乎,沈梦昔的眼球随着风筝转动。敲门声有些急促,伴着蒋玉梅的大嗓门,“欢喜!”
“哎!”沈梦昔慌忙答应,嗓音沙哑。
她手脚并用,爬到门口站起来,清清嗓子,“蒋阿姨,我来大姨妈了,今天就不去了!”
“你开门我看看,声音咋都不对劲了!”
“我,就不开门了,穿着睡衣呢。”
“那行!你喝点红糖水啊,别沾凉水,中午上我家吃饭就是。”接着是电梯下行的声音。
沈梦昔看看手脚,摸摸脸,都不肿了。
银球靠着蒲团边缘,静静地,像个普通的不锈钢球。
沈梦昔用一本书拨弄了一下银球。虽然明白,只要不握着它使用内力,就是安全的,可还是抵触碰到它,干脆直接收入了武陵空间。
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全身居然都没有松弛,真是万幸。
检查全身,全无不适。只是,丹田里,多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七色球,暖烘烘的缓缓旋转,看上去,仿佛小孩子爱玩的弹力球,朝地上一丢,它就会蹦蹦跳跳好久。
沈梦昔苦笑,她还记得那些水滴滴落的声音,和水滴旋转的声音,想来,她昏迷后,这些水滴高速旋转,凝成了固态,最后形成了这么一个小球球。
若不是急中生智,使用内力旋转水滴,她必定会爆体死亡,想到碎肉,沈梦昔打了个哆嗦。
好生调息了一天,沈梦昔发现经络宽了,筋骨强了,脑子更加清明,灵识范围更是增大了一倍,并且她吸收的能量也全都自动由经脉归入丹田七色球,当她使用灵识探寻较远事物时,七色球还可以为她补充能量。
这还真是因祸得福,沈梦昔满意极了。
农历十五、十六两日,她照例和宋朝辉一起望月,只是这次一个光点也没有。
沈梦昔干脆连打坐都免了,更别提拿出银球来交任务了。
宋朝辉这次来滨城,带了一盒玩具,是两只巴掌大的玩具蜘蛛,“这是意念控制的蜘蛛,我们来比试一下吧。”
沈梦昔从前见孩子们玩过这种玩具,比这个要先进一些。这种意念玩具,最初目的是用来锻炼多动症孩子的注意力,后来逐渐演变成一种玩具,进而有了意念控制的无人机和机器人。
“这个是小孩子玩的!”
“别小看这个,要玩儿好也难!”
“你还别激我!”
“那你试试啊!”
两人戴上头箍,将电极片贴在太阳穴上,一个人控制一个蜘蛛,比赛看谁的跑的快。
沈梦昔的房子进深足有十二三米,两人将蜘蛛放到北边窗边,控制蜘蛛朝南爬去。
沈梦昔上手极快,蜘蛛前进后退自如。宋朝辉玩得也不赖,两只蜘蛛几乎同时到达阳台终点。
“欢喜,你厉害啊,我可是在家练习了好久的!”宋朝辉不掩惊奇地说。
“没办法,就是这么有天赋!”沈梦昔得意地说,一边操控蜘蛛爬到宋朝辉那只的身上,八只爪子胡乱地踩。
宋朝辉急得想要掀翻蜘蛛,但意识不够专注,却是做不到,沈梦昔哈哈大笑,“老娘说不定可以控制一艘太空战舰呢!”
宋朝辉摘下头箍,“我输了!”
沈梦昔也摘下头箍,“这个太简单了。以后肯定会研制出更精准、更繁复的机器。”
“欢喜,你见过那种微型武装无人机吗,就这么大!”
“用意念控制?”
“不是,遥控器控制。”
沈梦昔看着他纯净的眼睛,一笑,“我知道,你有权利使用一台,但是你这次是出境执行任务,无法携带。”
宋朝辉收起笑容,“欢喜,你的感知能力已经超过我了。”他一把抓住沈梦昔的手,紧紧盯着沈梦昔的眼睛,沈梦昔也不挣脱,就看他能看出什么来。
三十秒后,宋朝辉颓然松开了手,“我怎么有些晕。不过感知到你身上热乎乎的。”
沈梦昔顿足大笑,笑得眼泪都迸了出来。
——他感知的或许就是丹田的七色球。
笑够了,又认真地说:“我却能感觉你很紧张,对这次任务没信心。你还有其他的身份吗,否则出国很麻烦吧。没把握不去不可以吗?”
“谢谢你欢喜,谢谢你关心我。但是,我必须要去探查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是很重要的证据。”
“别人带不回来,需要你用异能读取?”
“是的。”宋朝辉沮丧地说:“别问了,你比米兰厉害多了,我知道。真别问了,再问我就都交待了,违反纪律了。”
沈梦昔拿出一个麻将牌大小的普通木牌来,挂到宋朝辉的脖子上,“这是我在拉萨时买的,刻着六字真言,可以保佑你平安。”
宋朝辉笑,“我也买了一堆回来送人呢。”看看沈梦昔,又做出十分郑重的表情来,“不过这个是你送的,我一定好好戴着!”
沈梦昔取了一支银针,刺破中指,挤了一滴血到木头上,木头不能吸收血液,沈梦昔就举着木牌,等它干涸。
“你干什么?”
“这上面有我宝贵的一滴血,这样你走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我就都可以感应到你,知道你在哪里了,而你又不违反纪律。如果有危险,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干脆用你的意念召唤我,我一定可以帮到你!”沈梦昔认真地看着宋朝辉。
宋朝辉却不大敢与沈梦昔对视,低头看木牌,有些感动,又觉得哭笑不得,“好吧好吧,我很感动,我十分感动!”
“保护好了,不要拿下来,不要沾水火,否则我就感应不到你了!”
“是的!女王陛下!”
“马到成功!”两人笑着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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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上课,尹静盯着她左看右看,“欢喜你吃了仙丹了?”
“女侠何出此言?”沈梦昔笑。
“严肃点!”尹静斥道,“站好了!”
焦丽佳也过来了,“老实交待吧!”
“交待什么啊?”
“我哪知道啊!尹静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呗!”
尹静一手捏着下巴,“啧,我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你哪里变了!变化还不小!”
焦丽佳也围着沈梦昔转了一圈,“这厮好像又瘦了!我也练散打了啊,你怎么就那么丧心病狂呢!”
沈梦昔看看她的胸前,“您老就甭瘦了,已经天下太平了!”
焦丽佳嗷的一声扑上来,沈梦昔一手撑住她的肩头,焦丽佳便不能近身,徒劳地挥舞手臂狂叫着。
后排几个男生嘟囔着,“她们都不当咱们是男人,完全当这里是女生宿舍,头两年还好些,今年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在教室里整理裤带和胸带!什么话题都敢说!”
“世界末日了,还什么男人女人的......”
前排一个女生冷冷地说:“跟世界末日什么关系,你本来也是雌雄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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