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人握手。
对方马上有人站出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天威电子公司的许总,我们公司是在沈阳。”
“你好你好,许总。”
打完这个招呼后,江源达和这名所谓许总,又异口同声道:
“你就是玄霆科技公司的法人代表吧,我们……”
“我就是江男的父亲,我……”
江源达顿住,他立刻和任建国对视。
啥玩意,没耳鸣吧?
玄霆科技公司,公司?
任建国极快地闪烁下眼睛,江源达又不得不马上反应过来。
好吧,现在就是有人告诉他闺女在研究核武器,他也得坚持撑住面子。
江源达为了得体大方,只能保持微笑,看向对方道:“许总,我现在是那公司的代表,但我不是法人,我看咱们,嗯。”
嗯完没音了,左右看了看,真是浑身难受,都感觉没有话说了,江源达在麻爪无助的状态下,提议道:
“我看咱们还是别在大马路上聊了,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来者就是客,请,咱们先去对面茶楼,慢慢谈,边喝边谈。
至于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吧,她现在有事,咱们也别差这一会儿,喝壶茶,大概得五点半吧,差不多她就能赶过来了。”
说完,江源达引领着五个人过马路,往对面的避风塘去。
而任建国是赶紧趁着这空挡,一把抓住这复印社老板的胳膊,给拉到一边匆匆问几句,最起码得知道基本情况吧。
为何是匆匆呢,主要不是他着急,是人家这小老板忙着呢,里面有好多学生在排队照相。
等任建国怔愣在当场,脑子里在转悠着:几个半大孩子好像在卖机器,在卖照相机器,已经都干两个来月了,两个当妈妈早就进复印社,亲自考察情况去了。
苏玉芹和林雅萍进了屋,望着叽叽喳喳排队要拍照的学生们,她们就纳闷了:一个个都不上课吗?这是大学生吗?啥东西这么吸引人啊?
还有,这“鸡”,原来是带电脑的机器啊?
艾玛,这一台机器得多少钱,从哪整的?这是啥时候的事啊?
然后她俩眼神就都不够转了。
苏玉芹和林雅萍,一会儿看看那墙上大伙千种表情万种姿态的模板,一会儿又摸摸那柜机花里胡哨图案。
尤其是盯着那手机号码,俩人都纳闷:哎呀?好像不是闺女(儿子)的号码啊,不会搞错吧。
不懂就问吶。
奈何那复印室的老板娘一边忙着封塑,一边因为老公帮江男联络卖机器耽误买卖,有点小心眼,心里琢磨着:
这要是那几个人买成机器,万一是搁哈拉滨干呢,那不就是抢生意?那四道街都有人干了,少挣多少钱。
总之,老板娘嫌弃丈夫缺心眼,说话嗓门有点大,还有点惊诧地冲两位妈妈道:
“对,任子滔我是没听说过,但是,不是叫江男吗?
那丫头有点胖,长的挺喜庆,是吧?
哎呦,你是亲妈吗?咋啥都不知道。
就这两个月,咱全市都二十几家奔三十家去啦,我家那口子说,全是那个叫江男的女孩卖的,那丫头才是老板。”
苏玉芹立刻呆在原地,两个多月前,不对啊,男男哪来的钱,不是买股票了?她好像一天天真像是“后妈”,难怪谁逮谁说她。
林雅萍也在拍苏玉芹胳膊:“我的个妈呀,把你家男男能耐的,长相喜庆还胖乎乎,一准儿跑不了,真是她。”
还好,话落,那复印室老板进来了,没给她们留下太多感叹时间。
这名男同志就比较会做人,他进了屋就冲排队的喊话:
“同学们,那啥,这二位是造这机器老板的妈妈,她们头回来,没那个啥,没见过。
咱让她们先试试拍两张好不好?完了她们有急事,拍完就走。
谢谢了,谢谢同学们了,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哈。”
老板还帮着作揖。
就这样,苏玉芹和林雅萍,是稀里糊涂被推进柜机里了。
“来,可以选背景图的,选完拍这个扭,对,不怕拍,使劲按下去就行,我这面就出照片。”
当林雅萍和苏玉芹,初次见屏幕里显示的自己时,她们把眼睁大些,那里面显示的也是一副傻眼状态。
林雅萍赶紧整理下发型,还不忘提醒:
“快点,玉芹,外头那么多孩子等着呢,咱抓紧时间试。”
苏玉芹一听,拽了拽衣襟,是得赶紧的。
然后两位妈妈就开始上下左右,侧脸正脸,四十五度仰头,总之,各种姿态,就为了试试好不好使。
事实证明,真神奇啊,好使。
两位当妈妈的,是一边玩的很澎湃,没法停下来,真想再来一版,一边又觉得咋那么飘飘忽忽,这机器是江男弄的?咋弄的?
等她俩出来时,那老板是手速极快封塑,切割机咔咔的,又告诉道:“这照片能随处粘,其实就是不干胶,想粘哪粘哪,好了,欢迎你们再来哈。”
苏玉芹老实巴交问:“多少钱?”
“哎呦,您可真是臊我呢,咱们之间啥钱不钱的,帮我和江老板带句好就成。”
林雅萍推开复印室的门,望着外面的天,重复着老板的话:“他还真敢叫男男江老板……”
苏玉芹是眼神放空,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我?”
“你俩干啥去了?!”
任建国插腰呵斥。
一般情况下,他能好意思连着苏玉芹在内一起发火嘛。
可今天它不是一般情况啊。
他都跑到对面避风塘,要去和老江汇报情况了,结果站在那店门口,一回头才想起来,媳妇和弟妹人呢?转头咋不见了,又呼哧带喘过马路回来找。
等见到了才想起来,这手机握着呢,倒是打电话啊。
任建国是有点和自己着急,又有点忙懵了生气:“快走吧,源达老弟那啥样还不知道吶。”
啥样?傻样呗。
江源达灌半壶茶水后,在和对方五个人坦白:“真是不好意思,这个生意吧,是我女儿的,老板是她,具体情况我还真不了解,至于你们说的,怎么个订购方式,价格多少,这些都得和她谈。”
任建国恰好赶到。
“联系上了吗?”
老任点头,意思是联系上小任了。
就在江源达的手边放着苏玉芹和林雅萍的大头贴、他在手指敲着桌子等待江男他们过来时。
此时学校里。
刘澈一面用脚蹬掉腿上的大裤衩,一面扯着插充电器的手机说:“车到了吗?”
刘柳在翻抽屉翻找烫金名片。
任子滔是在镜子前,系衬衫扣子,翻出西裤往身上套,戴手表。
江男那面就更是了,对寝室同学说是有家宴。
说完她就开始穿连衣裙,头发散开,抹点唇彩,换上皮鞋。
自己忙不算,还找出偏成熟的衬衣和七分裤扔给王爽。
这几个少男少女,一副就怕对方小瞧高中生创业,他们强烈希望,谈买卖的过程中,对方能给予平等和尊重。
商务车到了。
刘澈、任子滔、刘柳已经坐在车里等着了,仨大男生频频看手表,等的焦急。
等江男和王爽到了校门口,一瞧那面开始挥手了,赶紧小跑过去,猫腰就钻到了座位上。
六子哥特别不会说话,捂脸:“艾玛,瞧你俩那大嘴唇子,男男你那牙套,其实就很明显了。”
换来江男一拳头。
等车慢慢启动时,付俊泽也终于磨磨蹭蹭赶到了。
他提速助跑,一个健步就冲进了商务车。
由于上车用力过猛,惯性使力,居然能隔着刘柳瞬间前趴、趴在了没坐下的江男后背屁股那。
结果江男还没等哎呦一声,头都撞车窗上了。
付俊泽趴她身上先说:“要撞死小爷了,好迷糊”,说完不起来,嗅了嗅鼻子:“你抹香水了吧?”还将头放在江男腰窝那闻。
江男牙痒痒:“是你发胶味!”
六子也立刻胡闹乱嚷嚷道:“你坐不坐下?往哪摸呢往哪摸呢,付俊泽,我警告你哈,别占我便宜。”
然后,还没挣到钱呢,一台机器没卖出去,他们也没等长见识呢,车里就笑声一片了。
避风塘一楼。
四个家长时不时看向窗外。
下班点了,路上的人和车特别多。
但他们也在尽量分辨到没到呢,寻寻觅觅着。
就在四个大人,盯住每一台停在门口的红色出租车时,一台银灰色的别克商务车停了下来。
车门拉开,最靠边的付俊泽下来了,他是藏蓝色棉t恤,牛仔裤,板鞋,小伙子头发还打点发胶。
副驾驶座上的刘澈也露面了,他摘下墨镜,一身黑衬衣西裤。
六子、王爽。
再之后,上白下格,且下面的小格裙还是v款,一身burberry连衣裙的江男,脚蹬白高跟,手拎小包出现了,那包里装着他们公司的印章。
最后,从后座猫腰下车的是:玄霆科技公司的老板,刚成年没多久的任子滔先生。
他是灰色亚麻裤子,白衬衣的袖子卷到胳膊肘,兜揣烫金名片的站在门口,望了眼这叫避风塘的小楼。
就这出场方式,没震到许总他们一伙人,倒是给四个家长整的懵到不能再懵。
“走。”
“走。”
“走了。”
少男少女们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是一个团队,挣多少钱是其次,重要的是遇事要一起面对,无论是进可攻还是退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