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芹坐在沙发上,小声简略的将情况说了下,江源达就忙活了起来。
他一边呵斥狗回屋换衣服,一边冲老爷子房间说:“爹,你睡吧,我俩朋友那头的事,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江爷爷披着棉袄坐在床边,心里急啊。
他想回:“那你就别来回折腾了。”
可这话他能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吗?不能。
只能干脆装已经睡着了,一声没吭,心里盼着:你就直接回玉芹那头得了,让我省省心吧,唉!
江源达套上秋裤,套上牛仔裤,裤腰带也没顾上系,光着膀子,抱起还带着自己体温的棉被就出来了。
一路拖拖落落,棉被将茶几上的几个药瓶刮掉地上了。
苏玉芹捡药瓶,拧眉道:“你干嘛啊?看一会儿水杯也倒了。”
“围上点儿,暖和一会儿是一会儿。”
苏玉芹挣扎,往旁边躲:“我不冷。”
“不冷什么呀,鼻尖冻通红!”
江源达低呵,非得让人家听他的,到底用棉被给苏玉芹捂成个球,然后他才站在苏玉芹的面前系裤腰带。
二哈蹲坐在一边看着,冲苏玉芹摇了摇尾巴。
开衣柜,翻钱。
穿着高领黑毛衣的江源达,他手往下够啊够,钱让他藏的,自己都拧眉,不太好翻。
十分钟后,小区停车场的路灯下,只看男人带小跑的过来了,将车门打开,又赶紧绕到另一侧,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苏玉芹抬眼看了一下江源达才坐进车里。
江源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开车时,不停摸着空调出风口,说了句:“等会儿就能热起来了。”
苏玉芹说:“嗯,一会儿我把钱给丽红姐送去,你给龚海成打电话,看看你妹妹是怎么回事,你去看他们吧。”
“好。”
二十分钟后,身穿墨绿色帽款羽绒服、黑色高领毛衫,牛仔裤,打扮的比任子滔还年轻的江源达,站在了瘦小的龚海成面前。
“怎么回事。”
“哥,过去咱那条件也不知道啊,这怀孕又不能喝可乐又不能喝这喝那的,说对孩子不好,这有的孕妇喝上就完,分体质,肚子疼,唉,芳还有胃炎。”
“喝了多少?”
“喝两罐,她说喝起来可痛快了,我就惯着她了,那心头有火,啥啥不能吃,这不让那不让,也真是够呛!”
说到这,龚海成先急了:“这孩子要的,不如不要,没轻了让源芳遭罪。我俩半夜还饿了,要的广式点心和茶水,她那么愿意吃啊,我都没敢让她多吃,看着可怜巴巴的,结果这就不好了,这也能不好,都怪我。”
江源达舔了下唇,板着脸点点头:“你俩不是去外县了吗?还让你嫂子给看孩子。”
“啊?”龚海成一愣,愣完他捂脸,这回说话小声了,底气略显不足:“没,我俩去香格里拉了。”
“去那干啥?”江源达以为是龚海成哪个客户来了,这是去搞招待了。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人到中年了,怎么能有这么没正溜的人呐。
龚海成是一脸:你明知故问啥?一男一女去宾馆,谁还能为单纯看电视啊。
他倒挺光杆司令,跟大舅哥实话实说道:“领她去总统套房,长长见识。”
江源达瞬间无语至极。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还能说点儿什么,这答案完全出乎意料,对妹妹两口子,也真是恨不得一人给一撇子。
就在此时,苏玉芹送完钱回来了,一脸担心的跑过来问龚海成:“源芳呢,她怎么了?”
“她……”
龚海成好意思和大舅哥说,俩男人嘛,无所谓,但是和嫂子他说不出口啊,尤其是还骗了嫂子。
是江源达冷着脸抢话道:“她好着呢,咱走。”
“什么?”苏玉芹疑惑。
“我让你走!”江源达不仅冲苏玉芹莫名发火,还伸手示意苏玉芹掏钥匙:“把江源芳家钥匙给我。”
苏玉芹一边慢腾腾掏兜,一边懵懵道:“你们怎么了?”
以为江源达和龚海成刚才吵起来了呢。
江源达干脆不废话了,上前翻兜,从苏玉芹手里抢过钥匙往龚海成怀里一塞,语气很差:“我告诉你们,自己家孩子自己管!”
说完,他扯着苏玉芹的胳膊就走。
苏玉芹被带着走,只能频频回头看龚海成,眼里有不好意思。
龚海成看着江源达背影,不解为什么发火:“哥?”
直到那俩人拐外了,他卡巴卡巴眼睛,不知想到了啥,或许是想到了答案,摇摇头笑了。
再看那俩离开医院的人,凌晨一点多钟,黑色的捷达车驰骋在大街上,江源达沉默的开车,但是却将车里的歌声拧到了最大声。
车里放的是九十年代很流行的一首歌:牵挂你的人是我。
“舍不得你的人是我,离不开你的人是我,想着你的人是我,牵挂你的人是我是我。
忘不了你的人是我,看不够你的人是我,体贴你的人关心你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
噢,也许前世欠你情太多,欠你的情太多太多……”
就在男声唱到这一句时,苏玉芹开口了,实在是憋不住了,扭头看向江源达道:“你不嫌闹听吗?大半夜放这么大声。”
江源达的答案是:嫌闹听,越听这歌词,心里越潮乎乎的。
他咬着后槽牙,憋住一肚子话,气哼哼按了几下键子,等他按完,苏玉芹直接捂额头看窗外。
她也生气了,这人是把歌声是停了,可他放上迪曲了,那音乐哐哐的,是有精神病是咋的啊?大半夜,发邪风。
终于,在到了楼下时,苏玉芹也打开车门下去时,江源达爆发了。
他甩上车门跟着下来了,怒哼哼冲苏玉芹的背影说道:“你是不是傻。”
苏玉芹立刻顿住脚,回眸看向他。
“你对这个好对那个好,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好说话了,别人都在拿你当傻子,知不知道?!”
出乎江源达意料的是,苏玉芹点头,和他对视平静:“知道。”
这俩字,让江源达更烦躁了,心口似被什么揪住了,拧着疼,他越疼越语气微冷道:
“你给江源芳看什么孩子?他俩去开总统套房,又是点心又是可乐的,没正溜到不行,你傻子似的在家给他们照看孩子,该他们欠他们的!
谁都能支使你是吧?你是谁,你凭什么让他们支使,他们算哪颗葱?让他们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