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我开门。”
江源达从裤兜掏出钥匙时,还扭头问苏玉芹:“买这老些菜,挺沉的吧,是从菜市场拎回来的?咋不知道打车呢,天这么热。”
“你快赶紧着吧,让爹和浩浩先进屋。”
苏玉芹一听江源达嗓音哑成那样,他说话,她都想跟着清清嗓子。
江男站在一旁,拽着狗,瞧着父母,心想:
演,演技真假。
以前,有那么几回,她妈妈要是敢把钥匙落家或者弄丢了,知道她爸爸赶回来后会说什么吗?
记忆深处里,她爸会说:
“你一天到晚寻思啥呢,你咋不把咱闺女也整丢了呢。
我这挺忙的,你竟给我找事儿。
苏玉芹啊,做事要有个章程,出门先检查钱包钥匙,这是最起码的吧。”
那时候,她在念初一初二那样吧。
印象中,就觉得爸爸有点儿刻薄,语气有点儿吓人,至于吗?谁平常没干过丢三落四的事。
等到大一些了,是生活告诉她,其实男人这种生物,他强调逻辑,他认为小错误是不过脑的表现,他们埋怨起人来,絮叨起来,真是一点也不比女人弱,而且那语气经常让人有心理负担。
倒是有一类性格豪爽的女性,在面对生活琐事经常犯的一些小错误方面,大大方方置之一笑,不太当回事。
门打开了,老爷子和江浩进了屋,苏玉芹也是第一次来。
她站在屋门口,先环顾一圈儿,嗯,客厅还行,地板除了有点儿灰尘,应该是临走前墩过的,大面儿上瞧着还算干净,就是衬衣乱扔,沙发上扔一件,餐桌椅子上搭两件,门口的拖鞋七扭八歪。
她转身将菜送到厨房里,看了一眼菜板子和饭锅旁边的瓷砖墙面,忍不住皱了皱眉。
菜板就那么扔在那,上面摆放着已经干巴巴的香菜,肉渣也沾在上面。
墙面呢,嘣了好多油点子,这打眼一看就能猜到,一准儿是做完饭没有及时擦,渍住的。
苏玉芹冲客厅方向喊道:“爹,你们先坐着啊,我烧水做饭,等会儿咱们再说话,吃饭时候说。”
“嗳?嗳,男男妈,忙你的。”
江爷爷坐在沙发上松口气。
和大儿媳挺长时间没见面了,这次登门,又是这样的情况下出来的,但是并没有生疏,也没看出来不高兴啥的。
他小声问大儿子:“老大,以前那房子呢,卖啦是咋的了?”
江源达摘下手表放在茶几上,回老爷子道:
“没有,她们娘俩住那头,我这,我一人。
那个啥,看到屋里这学步车没?那还有盐袋子,男男给我缝的,腰扭了才出院。
前一阵住了能有一个星期院吧,这小区前面就是那医院。必须得每天去理疗,这才就近租的这个房子。”
“谁啊?你啊!”
“啊,要不然我能在大庆那,一整就说去骨科看看按按摩嘛。”
老爷子心疼了:“哎呀你咋不告诉我,我寻思你是躲出去,没寻思真去骨科。严不严重啊?腰都那样了,你还打架,真是,唉!”
江源达怕老爹再问别的,说多错多,撒谎也会变多。
关键是他撒谎没问题啊,问题是他那个嫡亲的大闺女,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像看戏似的,快拉倒吧,躲出去。
“爹,你坐着哈,累就进屋躺着,我先去帮男男她妈摘菜”,又冲侄子说道:“浩浩,冰箱里有果汁,你自己拿着喝吧。”
江浩说:“大爷,我想打个电话。”
“打吧,会用不?”
“会用。”
江男看江浩手中有个字条,凑过去问弟弟:“你爸新买的手机啊?”
江浩挺显摆的点头道:“是啊,姐,我爸也有大哥大了。”
江男掏出衣兜里自己的电话,撇了撇嘴,又心理不平衡上了。
就觉得大庆之行是里外不是人之行,是又破财,人又遭罪。
瞧她这手机吧,被老叔给摔的,把屏幕摔的稀碎稀碎的,看短信得靠猜。
子滔哥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她都没猜明白,索性就回了一条:“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啥事都没看清。”
而她不知道的是,发过去的变成:“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啥事能看清。”
当时,任子滔收到短信时心想:
也是,男男才多大,又是这种语气回话。
就和老妈吵架这点事,一个大男人都搞不明白,看来,一定是烦他了,好吧,他不再磨叽了。
再看去了厨房的江源达。
苏玉芹翻找菜刀。
江源达打开上面的橱柜,将菜刀递了过去:“给。”
苏玉芹找洗菜的小盆。
江源达转个身的功夫,就用胳膊肘碰碰她:“是要这个吗?”
苏玉芹烧好开水,用手指了指,小声到:“快吃点消炎药,把水送屋去。”
江源达回身看看屋门,端着水壶往前凑了凑,用气息说:“老苏,你能来我可高兴了,真的,刚刚我可感动了,心都一热。”
苏玉芹很烦躁的,也用气息气哼哼回道:“你快别跟我说话了。”
“行,我把水送屋去帮你干活。”
“不用你。”
“哪能不用?你知道油盐酱醋在哪,一会儿你进屋问,那不就得露馅了嘛,爹得心思,你这是多长时间没来了,哪有亲两口子不来看看的。”
“你?你闭嘴吧。”
苏玉芹将茄子下锅,炖菜的时候,两人又用气息吵了一番。
“干啥啊?”
“放点小辣椒,炖里面香。”
“你嗓子这样了,你还吃辣椒!”苏玉芹用铲刀将辣椒往外舀。
江源达急道:“你别的啊,我白切了,这家伙给我辣的,你看我眼泪都出来了,你看一眼。”
苏玉芹就一个感受,她想将围裙一扔,转头离开,真是要烦死了。
江男端杯冰镇果汁,边喝边倚在门框上看她爸妈。
没过多一会儿,两个锅里的炖菜全都好了,一个土豆茄子炖五花肉,一道糖醋排骨。
另外苏玉芹还做了盐炒花生米,用香菜炒了个蚬子,素拍黄瓜,蒸了半个倭瓜,满屋子飘香味,饭煲打开锅,冒着热气。
大黄嗅了嗅鼻子,用前爪推开了屋门,它溜溜达达来到了厨房,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女人的背影,顺便流哈喇子。
苏玉芹正在盛饭,脚下没注意,差点踩到狗尾巴,这狗身前身后围着她转悠,低头看一眼,又看一眼,她问道:“你谁啊?”
大黄:“汪。”
江源达赶紧告诉:“它叫二哈,闺女非得要养,别看被揍这熊样,脾气还挺大呢,刚才从我车窗户往外望,不让看风景它就叫唤,冲我后背叫唤,真是谁养的像谁脾气,你快给领家去吧,给你们娘俩作伴。”
“我不要啊,这狗留在这。”
“你姑娘领回来的。”
“那也是你姑娘。”
江源达运气:“江男,出来帮你妈拿菜,挺大个丫头不知道帮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