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人住的屋子总是有股发霉的味道,老人说的没有人气儿,就算没有一点灰尘,总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密码锁滴滴的声音结束后,一阵杂乱的脚步传到卧室里,然后是他的助理带着担忧的声音,“盛先生,我还是送您回酒店吧,您一个人可不能在这里呆着,我怕您出事。”
盛闻带着醉意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帮我倒杯水。”
助理刚答应着要去翻冰箱,盛闻却叫住了他,“不是让你,是让我老婆。”
助理脸色都白了,看着冷清的屋子,汗毛都倒竖,“太太早就去世了,刚才在酒局上,您实在不能喝那么多,您什么酒没喝过,怎么成少拿了一瓶好酒您就贪杯了呢?”
盛闻合眼靠在绿色的沙发上,五官如同雕塑一样立体,领口敞开一些,露出一些因喝了酒而微红的皮肉,“你先回去。”
助理不敢忤逆他,还是走了,片刻之后,一个人影从屋子里出来,翻开冰箱,随手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放在茶几上,“护照。”
“不急。”灯光下,盛闻真真切切的看着余温的这张脸,“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他将手机掏出来,翻找出一张照片,余温看过去,却见是一个穿着浅绿色毛衣的女宝宝,带着针线帽,孩子的眉毛很浅,眼睛很亮,看起来有点面熟。
“孩子?”余温拿起手机,用指尖拨着屏幕,放大宝宝的脸,“怎么跟我这么像?”
她怀疑自己失忆了,什么时候生下过孩子,然后又想起手术台上流掉的孩子,也就几个月,一摊血水而已。
“确切的说,跟余京南更像。”盛闻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宋露生下来的,当初她离开的时候,很可能怀了余京南的孩子,而且现在重操旧业,孩子现在跟着她在受苦。”
“现在她们在哪里?”余温做事从不后悔,也不敢回头,“我想去看看。”
盛闻靠在沙发上,从怀里摸出一包烟,刚想咬在嘴里一根,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是将烟放了回去。
“去给我煮碗面,冰箱里我一直让保姆放面条跟青菜。”盛闻并不饿,只是想吃,“谢谢。”
他竟然拿着这种事做要挟,余温只能妥协,跑到厨房里,翻了翻冰箱,果然保姆偷懒了,青菜已经烂成了泥,贴在冰箱的玻璃上,鸡蛋看起来也是臭的,甚至一年保质期的面条都过期一周了。
余温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面条,起锅烧水,然后无聊的靠在操作台上用手机下五子棋。
她总是输,刚充值的豆剩的没几个了,以前迟书也拿着她的手机玩,他性子急,总是想不好就乱放,走出来的所有步骤都是乱的,输的比她还惨。
她连输五把,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是准备把锅烧干?”
余温这才意识到玩物丧志了,哪怕刚下到一半,还是赶紧撂下手机,拽起衣袖开始下挂面。
她明知道他胃口很小,也不贪食,还是失去了把握,一把面条下去,两个人的都够了,而且水不太足,她只得拿着筷子不断的搅动着,生怕粘锅。
她摆在茶几上的手机里游戏还在继续着,久久等不到回应的对手开始发出一连串的骂声,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骂的还挺脏的。
盛闻过去,随手拿起手机,面无表情的继续下了起来。
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水咕噜的声音,余温翻找出两个瓷碗,开始调着料汁,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翻找调料的时候是多么的顺手。
“好了。”余温将面条捞出来,过了冷水,倒进碗里,虾皮随着酱油浮起来,看起来卖相还是不错的。
盛闻把手机递给余温,熟稔的端起两碗面条往客厅里走,还是余温当初买的绿色的餐桌,白色的贴边已经翘起来了,已经有些旧了。
余温拿过手机,随便看了一眼,这么一会的工夫,竟然赢了十二次,看着剩下的豆豆,余温愣了愣,大概够她能多输几次了。
她是真饿了,拿着筷子夹了满满的一筷子,咬在嘴里,差点没吐出来,果然过期的东西味道有点不对,就算这么重的酱油味也掩盖不住的霉味,但盛闻却眉头不带眨的吃着。
他吃饭的时候都是优雅岑贵的,反倒是她,坐的歪七扭八,两只脚搅在椅子腿上,“你不觉得味道很怪吗?”
盛闻停下吃的动作,喉结轻滚动,“你做饭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余温抿唇想了两秒,自己嫁给他的时候,确实是个不怎么合格的太太,他晚上下班回来,除了给他煮蔡淑包的馄饨,就是随便煮面条,哪怕她煮的面条连小牛奶猫闻见了都干呕,他还能面不改色的吃完。
余温没吃几口,迟书就发来了消息,余温点开,他正在赶夜场,凌晨两三点才回去,还是趁着休息的时候,给余温发了照片。
他拍的左手摘月亮的错位照片,果然是做导演的,这么刁钻的角度,拍出来都能拿出做图展了。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能让人感到暖心。
盛闻一抬头就看见了照片,迟书的手他一眼认出来了,或许是做导演的缘故,指节有点变形,虎口也全是茧子。然而就是一张手的照片,余温眼眸微微的眯起来,溢出愉悦的情绪。
“这么好笑吗?”盛闻放下筷子,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来,“打这上面的电话,她能帮你联系到宋露,你的护照在鞋柜上。”
“谢谢。”余温收起手机,将名片塞到口袋中,“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先告辞了,既然盛先生放过了我,那就以后互不相干,我回马来去,希望盛先生不再纠缠,就当您太太已经死了。”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回来的。”盛闻扯了一张纸巾擦着唇,漆黑精致的眉眼,镶嵌着复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