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家是坐北朝南的。
虽然沈、张两家的前院是相连着的,但却不会出现,你站在你家门前,我站在我家门前,能看到彼此的景象。
因为两个院子间,隔着两家的秸秆垛呢。
“李叔,你啥时有空上门打井?”
“明个一早就去,一上午就能打好了。”
“行!李叔,问你一个事,院子外的竹林,有人承包了吗?”
沈青打算买些竹子建两个棚子。
一个用来养东西,兔子、母鸡啥的。
一个用来当仓库使,放小船、板车啥的。
竹林若无人承包,他就去找李家庄的村长。
若有人承包,那就去找承包者。
“我包了一半,竹林一劈为二,挨着院子的这一半,就是我的。怎么了?”
“我想砍些竹子,拉回家搭竹棚,你开个价,多少钱一棵?”
李大福摆摆手,“啥钱不钱的,随便砍。”
“我要搭两个棚子,砍的有点多,你还是开个价吧?”
“毛竹,你随便砍,砍不尽的。
入伏就冒芽,开春了,竹笋蹭蹭往上冒,我都希望你能多砍点。
我包下它,不是为了赚钱,是想小宝在竹林里疯玩时,不会被‘承包者’撵出去。
你要真想给钱...这样,我打井从来只收一份礼,你却带来了两份,两份我还都挺满意的。
叮叮糖,就抵了毛竹的钱,怎么样?”
冒芽和出笋,是两个概念。
冒芽,竹笋的幼年体,很小,没有食用价值。
捱过暑天到了冬季,芽体会慢慢膨胀,于开春时期破土而出。
许素芬说得对,李大福是个爽快人,沈青笑了笑,“那成,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二人又闲聊几句,沈青便背起背篓往院门口走。
李小宝舍不得他,抱着他的大腿不让走。
末了,李大福放话‘不乖的小孩,往后没有糖吃’,李小宝才肯放人走。
沈青回家路上,碰见了李广田和许素芬,夫妻俩拉着一板车红薯嫩秧。
“村长,许姨,你俩这是要去哪?”
李广田停下板车,“分田到户,南沟的一大片沙土地,给我家分了两亩。
昨天把地犁好了,今天起了个大早,跑北边的王大庄,割了一车红薯嫩秧拉回来种。
红薯好啊,起个垄、插个秧、浇点水,就能活。
后期打理也方便,水肥管够的话,亩产6000斤不是问题。“
红薯,妥妥的高产作物,一株红薯秧,就能结一二十斤的红薯了。
红薯栽种,可以像栽土豆那样,不破坏小芽的前提下,把红薯切成块埋进土里,等幼苗长到25-30厘米高时,就能移栽到田里了。
也可以到满目翠绿的红薯地里,割一些红薯藤,再把藤剪成15-20厘米长的小段,每段留2-3片叶子,就能斜栽进土垄内了。
“村长,我屋后那片空地,被我开劈成菜园了,我想跟你讨些嫩芽,拿回家栽几垄红薯。”
“没问题。”
李广田从板车上扯下一大团红薯藤,塞进沈青的背篓内。
“一个村住着,还沾亲带故的,往后,甭说客套话,需要啥尽管跟我提。
种红薯好啊,等红薯秧蔓延成片了,就能掐秧吃。
叶子下面条,叶杆剥皮切断炒着吃,清爽得狠啊。”
背篓被塞满了,沈青的双肩,却没感到负重有多大的变化,红薯藤不压秤啊!
“红薯叶,滑溜溜、嫩嫩的,我也挺喜欢吃。村长,我们边走边聊吧。”
“成。”
随后,三人边走边聊。
夫妻俩得知沈青把陶洼的五亩地,全种上了适宜的庄稼,还计划打井、搭竹棚,既震惊又佩服。
感慨沈青分了家、和沈家断了亲,越来越能干了,也越有一家之人的样子了。
须臾,三人于一岔路口分开了。
沈青回到家,他隔着数个秸秆垛,听到前边有喧闹声。
豆子家又出事了?
沈青卸下背篓,往前边走去。
豆子家院子里聚满了人,人们抬头望着‘树王’枝叶,叽叽喳喳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沈青肩膀前后摆动着挤到人群最里头。
他看到树王的主干上,绑着一条红绸。
树旁立着个一米五高的石牌,牌上刻着遒劲有力的字,书写着‘树王’的事迹。
豆子抱着石牌咧嘴大笑,黢黑肤色+大白牙,太适合当牙膏管上的模特了。
“大青~”
豆子看见沈青,笑着说道:“刚才,大队来人了。
给树王挂红绸、立石牌,并表扬一番它的事迹。
还合影拍照了,说是会登报,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甭管是王老五,还
是旁的人,都休想动树王。
走,咱俩到镇上下馆子去,我请客。”
沈青走到树旁,摸了摸红绸,是绒布的,触感柔软、滑溜溜,像是在抚摸动物的皮毛。
“大青,去不去?去的话,我这就去推二八大杠。”
“改天吧!
我待会儿要去李家庄,砍些竹子拉回来,当搭棚子的材料。”
“我陪你一起去,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快。”
“你家四口人,每人都分到了地,加起来得十几亩吧,这才晴了几天啊,你家地里的活忙完了?”
豆子讪笑,“没呢,才忙完三分之一。”
豆子奶身子弱、要顾家。
豆子爸是个酒鬼,一旦醉了,拿大针戳他大腿,都戳不醒。
让豆子跟着一块去砍竹子,豆子家今天能下地干活的,岂不只剩下豆子爷一人了?
“豆子,砍竹子的事不急,我一个人慢慢弄就成,农忙要紧,你还是先忙自家的地,别耽误了播种。”
豆子摸了摸后脑勺,“那行,不过,搭棚子时,你一定要跟我知会一声哦。”
“没问题。”
沈青挤出人群,回到了自家小院。
大黄卧在桃树下,朝青绿色的土豆秧喷热气。
厢房内的沈小花和张小美,不玩‘拾子’,改玩‘翻花绳’了。
翻花绳,一种以一根绳子为主要材料的翻声游戏。
玩时,将一根绳子首尾打结成套。
一人用手指把绳子编成一种花式。
另一个人小心用手指对绳子做撑、压、挑、翻、勾、放等动作,来接过绳子,并将其编成另一种花式。
如此,两个人相互交替编翻绳子,直到一方编不下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