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指戳栀子花

这时,面团已经醒好。

取出面团,中央扎一个洞。

两手穿过此洞,一边捏一边扯面团,直至其变成首尾相连的菜花蛇状。

往案板上撒一层面粉,‘面环’放到案板上,反复揉搓到表面光滑。

接着,斜刀将其切成面剂子,掌心一压,剂子变成了厚片。

再用擀面杖,将其擀成薄片。

舀上足够多的肉馅,面皮对折合上,向内捻着包,末了,两角向内一弯,弯出个月牙来。

沈青手脚麻利动作快,不一会儿,蒲苇做的盖帘上,摆满肥鼓鼓的月牙饺。

他望了一眼门口,天没刚才亮了,便将两个锅的灶膛点燃。

大锅,热卤煮。

小锅,煮饺子。

……

泥泞的小路上,沈小花和张小美有说有笑的往前走。

“小美,看,天上有一匹马,金灿灿的,马尾还是紫色的。”

“小花,那不是马尾,是紫茄子,瞧,后头,还有条张嘴咬它的大鲤鱼呢。”

“是马尾,喏,它正在甩毛发,茄子会动吗?”

火烧云变化莫测,一会像马,一会像鱼,一会像牛,是常有的事。

须臾,二人于扬树林旁的‘t’字型路口分开了。

沈小花刚拐进自家的院子,就看见了盛开的栀子花。

“好白,好香啊~”

沈小花激动的冲上前,沁脾的花香,令她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洁白如玉的栀子花。

簌簌---

那朵栀子花,垂落到地上,还沾上了脏泥。

沈小花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捡起落花,收进书包内,蔫蔫的走到厨房门口。

途中,看到新栽的海棠、紫藤萝,都提不起兴趣上前搂一眼。

“哥---”

嗓音压低,还拖长了尾音。

沈青扭过头,见她似打了霜的茄子,蔫蔫的,“出啥事了?”

沈小花犹豫一番,掏出了那朵栀子花,“哥,我手欠,碰掉了一朵花。”

“就这?”

沈青无奈一笑。

“栽花,本就是给人看的,碰掉或摘掉几朵也无妨。栀子花有养气安神效用,你拿回屋,放床头旁,能当安神香使。”

“可是...我不碰,它还能开好久。”

“你回过头,看看大黄。”

“啊?”

沈小花困惑的扭过头,大黄的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朵栀子花。

“哥,大黄也碰掉了花?”

“没有,我见它喜欢花,就摘了一朵给它插上。

小花,没人怪你。

栀子花虽稀罕,但5-8月,会一直冒花骨朵的。

等蔷薇开满栅栏,我还想差使你摘篮花,晒干泡水喝呢。”

沈小花不再自责了,脸上也有了笑意,她闻着香味走到灶台旁。

小锅内,水汽往上飘,白胖胖的饺子,浮在水面上。

“饺子,是饺子!”

“嗯,今个上街,称了些白面,小花,你往案板那看。”

沈小花扭头看向案板,白瓷盘里,盛满切片卤肉,馋得她直咽口水,“哥,是野猪肉吗?你太厉害了,居然会卤肉。”

“卤肉,不是啥难活,香料备足就成。小花,把鞋换了,再洗手吃饭。”

这年头,农村的路,大多是土路。

一下雨,就变得泥泞了,沾得满鞋都是泥。

“好嘞~”

沈小花跑回西厢房,换好鞋、洗完手,赶到东厢房时,饭菜已端上了桌。

兄妹俩坐下开吃。

卤肉咸香入味,很有嚼头。

饺子皮软嫩,饺子馅层次丰富,鲜香味美。

油渣补了瓠子的寡淡,瓠子解了油渣的腻,豆渣充当瘦肉。

三者相得益彰,堪称绝配。

沈小花吃到肚子圆滚滚,方回了自己屋。

沈青拾掇完,抱一笸箩,也去了西厢房,“小花,今个上街,还给你买了点东西。”

沈小花放下铅笔头,她刚趴桌写作业呢,“哥,我发卡、头绳,够用着呢,不需要再买。”

“猜错了。”

沈青摇了摇头,往外掏笸箩内的东西,纯棉料子的夏衣、铅笔、作业本、橡皮、塑料凉鞋。

这年头,衣服,大的穿完小的穿,小的穿完送旁人,舅舅许保康有四个闺女。

是以,沈小花不愁没衣服穿。

但是,哪个女孩不喜欢新衣裳呢。

沈小花接过纯棉夏衣,搭在身上直比划。

“尺寸刚刚好,不长也不短,料子摸着软软的,很舒服。

哥,瞧,上面还印着红樱桃。

嗷呜,甜,哥,樱桃是甜的。”

眼下,流行‘的确良’衣服,也就是涤纶面料制成的衣

服,村民普遍以穿上‘的确良’为荣。

涤纶,dacron,最先引入到广州,粤语音译为‘的确靓’,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的确良’。

涤纶,易洗、快干、耐磨,但透气性、吸湿性差,夏季穿它会有闷热感。

沈青路过成衣摊时,直接放弃‘的确良’,在纯棉衣服堆里挑选符合小花身量的夏衣。

“喜欢吗?”

沈小花把衣服抱在怀里,“喜欢太喜欢了,哥,你给自己买一身了吗?”

沈青点了点头,他不是貔貅,只进不出的,赚了钱,既要存、也要花。

夏天到了,不得备身穿着能凉快点的夏衣。

沈小花叠好衣服,小心翼翼收进箱柜内,余光瞥见柜旁,有颗被棉线缠住挂在空中的玉米粒,神情顿时一滞。

“怎么了?”

“哥,瞧,这颗玉米...多像个吊坠啊!”

沈青眼神一暗,原身与‘吊坠’相关的记忆,看得让人想吐血。

他走上前,扯掉玉米粒,摸了摸沈小花的头,“天不早了,赶紧睡吧!”

“嗯!”

深夜,万物静默,唯有堂屋门槛旁,有轻微的鼾声。

(大黄打的)

……

翌日,晴空万里,艳红的骄阳,更为其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一大早,沈青支起晒布,晾晒土包青子、毛木耳,还把肉条,重新系到晾衣绳上。

正系着呢,院外突然传来喊声,“有人在家吗?”

嗓音沙哑,似乎是得了咽炎。

很快,一高个青年,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走进院内。

他长相是帅气的,眉眼和季雪很像,但肤色黢黑,有黑眼袋,一脸的愁容。

沈青停下手头动作,“你是季雪的二哥?”

咯吱---

青年停好车子,“没错,我叫季常,雪儿夸你是果蔬花卉一行的能人,说你有法子解决我的困境。”

“缪赞了。

有没有法子,实地看了柿树情况,才能有定论。

那儿有板凳,你先坐着歇会儿。

我挂完肉条,就跟你去柿林。”

季常这才注意到院内晒有东西,黄背毛木耳、褶皱土包青子,和一串串肉条。

肉条上虽抹了酱油,但透过酱色,仍能瞧出肉条本色非常红,不像是家猪的肉,更像是……

联想起雪儿昨晚说,沈青见过他家的柿林,是去鸡头峰的路上瞅见过,他断定对方是个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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