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哥,人家大湖的天天吃肉啃排骨,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连口汤连个骨头渣子都捞不上?”
“是哪老全,同样是红旗下长大,同样住在莲花湖边,凭啥……我们不能就这么光有得看,没得吃啊!”
“再这么傻傻地看下去,大湖真的就把好东西给吃完喽!”
湖口村掌门人的家里家门口,留守在村的大人几乎都聚齐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表达着各自的羡慕和焦急……
大湖村全村捡田螺、每日人均收入一千出头的事情,保密工作其实做得很不错,闷声发财的道理除了傻子不懂,谁还不懂?
粥虽然够量,可一家人守着慢慢喝,它不香?
可架不住全村总动员这个声势过于浩大,两村距离又不怎么远……而且,两村人员之间互有往来,世世代代皆有通婚……
所以这事,再怎么刻意去掩瞒,也是掩瞒不住嘀。
其实在几天前,事情就被湖口村知悉了,蒋全山家像当下这样全村聚集的景况,也已经出现过两次了……
……
此刻,蒋全山倚着房门,嘴里叼着根旱烟枪,默不作声,吧唧吧唧地吞云吐雾。
看他不吭腔,村民们又激动地嚷嚷起来:
“全叔,一天挣一千块钱,比去外面打工还轻松……这么美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看着大湖的独享呐!”
“小全啊,老汉我活了八十多岁了,一辈子都没哪天挣过这么多钱,塔玛的我也想尝一下那是个么子滋味啊。”
“村长,一天一千多点,一个月三万多,一年下来不说搞满十二个月,搞个半年你算下是多少钱……你再算下,按我们现在这个收入,人家大湖的干半年,我们要干多少年?”
“真的咧,都是湖边的,都是党领导下的……我不服!”
“我特么也不服!”
蒋全山在地上磕了磕烟筒里的烟灰,扫了眼这情绪激动的二十几号人口,有些头痛地说道,“大湖出了个读了研究生的高野,人家有头脑有路子……我们湖口没出,没有……那不眼睁睁地看着,还想怎么着?”
蒋全山从烟丝袋里揪了撮烟丝,重新装上,再次点着,叭嗒又抽了几口,“那个高野的规矩定得明明白白,只收大湖的货,定了量地按人头收……摆明了就是大湖的人能搞得过来,供得住他要的货……摆明了就是高野只让他们自个村的人把这钱给挣了……谁还能让肥水流到别个的田里去不成?”
烟雾缭绕间,蒋全山有些烦躁起来,这一天一千的收入,娘的以为他不想挣啊!
就你们急,老子不急?
顿了顿,蒋话事人接着道,“你们想让我咋地,让我去找高野,说说好话,让我们也吃点肉?”
一名年壮的村民道,“去说下呗全叔,知道你和那个高野不怎么熟,人家一直在外面读书,工作,也就近期才回来……我们都不熟……可你和大湖的高中村长不是挺熟嘛,让他帮忙说几句好话……那个高野不给你面子,总得给他们村长点薄面吧?”
“以为我没试过啊。”
蒋全山翻了个白眼,初得知大湖的事时,并不在意,捡田螺,很稀奇吗?我们都不稀得去捡……
可当他知道高野给出的收购价时,他感到难以置信,你妹的,这不是相当于白捡钱吗?
怎么可能?
于是他就立马给嫁到大湖、当上了大湖妇女联盟盟主的蒋翠英打了电话去确认……
好家伙,嘴巴比个没事干时的菊花还严实,任他怎么旁敲侧击,就是不漏半点口风。
无奈之下,他又电话找到了几个大湖相熟的村民,三寸不烂使劲忽悠之下,好歹把其中一个给忽悠瘸……算是把这事给证实了,也知道了高野的收购三准则。
蒋全山是无比震惊……
然后他可不认为高野是钱多的没地儿烧,来给大湖的人发福利,你当他是**再世啊……高野这么搞,肯定有他的原因,重点是肯定还有利润……
只要他有利润,那这事,咱村就有机会掺合啊!
然后他才给高中打的电话……
整个通话过程,蒋全山都不想提,只想骂一句“老狐狸”!
蒋全山清楚的记得,上次去镇里开会,完事后他和那头“狐狸”在一家小餐馆里小饮……
蒋全山真没想从“狐狸”的嘴里套什么东西的意思。
可几杯马尿下腹,“狐狸”的舌头就大了,唧唧喳喳主动聊到了高野,说高野已经开始在创业了……
蒋全山记得清清楚楚,“狐狸”在聊高野的整个过程,眼睛里小星星亮晶晶,全程都是那么的骄傲自豪,言语间对高野极是推崇,对高野充满着信心!
仿佛只要高野搞了,不管搞什么,怎么搞怎么成……
不过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蒋全山也早就知道大湖硕士高野的大名,此际受到“狐狸”的感染,亦是对高野的创业颇为看好……
而那次,“狐狸”也拍着胸脯说了,只要高野的创业一出像样的成就,马上和高野说,让他带湖口一起玩儿。
对这个,蒋全山是牢记在心上,并抱着蛮大期望的啊……
所以那天高野他们去钓龙虾,见着高野,他才热情得好比穷泰山见到了金龟婿登门。
热脸一个劲儿地往上贴,害得高野都以为这人是怎么了,莫不是脑壳有问题?
蒋全山倒是知道高中的“狐狸”尿性,才第一个电话没打给他,而是采取了迂回战术,先从他处证实,然后再和高中去说……
本以为高中那时在镇里都那么豪情,不指望他大包大揽,可去和高野说上几句话,肯定是没问题的。
没曾想这老头比条泥鳅都滑,总是东扯西扯,顾左右而言它……
……
“小全,是不是你去找过,大湖那个高中和你说了,不要咱们这边的田螺?”说想感受下一天一千滋味的八十多岁的那老头子问道。
“他怎么说怎么做,都很正常,他是大湖的村长,替他村里村民们护食,能理解。”
蒋全山郁闷地又叭起了烟枪,高中的滑溜让他感到不郁,但他也能理解,换位思考,他也会这么做。
“那……意思是咱们只能继续这么干看着了?”大伙儿有些泄气了。
“别慌,我再想想。”蒋全山抠了抠脑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