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我怎么不知,我打小就在这里卖东西,他们何时回家,何时外出用饭,何日进宫,何日出城,可都摸的明明白白!”
赤仙儿如得奇珍,“快告诉我,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又是接连几日的暴雪,即便骑着马,那雪已经快要没过半个马腿了。
京兆府的门口,却永远都有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就坐在那里,像是一个漂泊无依的小草,不断的被寒风蹂躏。
代珩带着几个人出来,终于忍不住的转过头来淡淡的扫了一眼。
却见赤仙儿也在看着她,一双杏眼里藏着淡淡的笑意,悲凉而又凄楚。
可代珩身后有一个人不知道赤仙儿的身份,忍不住的气愤道:“真是可怜,莫不是家里的人都死绝了,怎么能让一个孤寡的老人受这样的苦,只怕挨不住几日,便要冻死了!我昨晚下了夜间的差她居然还在!”
云虔狠狠的瞪了身后的随从一眼,赶紧道:“小郡王,陛下还等着您呢!”
代珩眉目间冷然,一踢马肚子,冲着皇宫的方向疾奔而去,马蹄所踏之地,皆是一片雪水。
***
皇宫的红砖绿瓦上被白雪覆盖,往来的宫人们步履匆忙,呼啸的风如同呜呜咽咽的哭声。
果然今日皇帝又留代珩在宫中用饭。
皇帝不喜奢靡,但今日还是备上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还命内侍们热了一壶陈酿。
代珩酒量不怎么好,只小酌了几杯,耳根子便有些发红,眼底也隐隐的带着一些酒气。
皇帝将那些内侍们都赶了出去,只剩下他和代珩二人,这才饮了杯酒,慢慢的开口道:“阿珩,朕也只有在你身边敢喝喝酒,也只有你不会来算计朕了!”
代珩低声道:“您俯瞰天下,岂有人敢算计!”
“阿珩,你觉得在京中的两位皇子,究竟谁能当皇帝?”皇帝不知是醉着,还是醒着。
代珩饮了杯酒,“大皇子愚不可及,将来也并非明君!”
如此敢直白的将话说出来的,也只有代珩了,也只有他这种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
皇帝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你倒是直白的很,可他毕竟是嫡子,又有皇后的扶持,江歧再好,可他的生母……”
说完便饮了口酒,不再说了。
“那虞姑娘已经没了,这二皇子妃的位置可不能空着,朕想着给他另寻一门亲事,你觉得清屏如何?她对江歧也算是一往情深。”
代珩陡的抬起脸来,“她不配!”
皇上一愣,旋即又哈哈大笑,“那你觉得谁配,告诉朕,朕即刻准了!”
皇帝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但他此时已经彻底醉了,连酒杯都拿不稳了。
代珩目光复杂,“我认识一个小丫头,她对二皇子一往情深,请陛下恩准,将来他会是二皇子妃,若是二皇子为帝,她将是唯一的皇后!”
皇子醉道:“哦?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醉意不断的席卷上头,代珩眸子里隐隐的带着笑意,“她像是一只猫儿,总是藏起利爪来,明明还冲着你摇尾巴,却忽然冲上来咬你一口。你明明知道她又多可恶,去还是忘不掉她!”
皇帝醉醺醺的站起来,“连你都这般的喜欢,那一定是个极好的姑娘,那朕便赐婚了,给她一辈子的尊宠!不知她叫什么?”
“赤仙儿!”代珩也醉了!
说着摇摇晃晃的坐在龙椅上,蘸了墨汁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等撂下了笔,这才想起要找玉玺。
他是真的醉了,却见他一把扣住了龙椅上一个细小的机关,旋即一个暗格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碧绿色的玉玺,那上面雕刻着的龙,高傲的俯瞰着天下。
皇帝未等去拿玉玺,便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代珩走过去,只看了一眼皇帝刚才写的东西,眼底露出震惊来,连醉意也全消了。
这圣旨上,赫然写着立谢江歧为帝,赤仙儿为后,只是那盖印玺的地方却是空荡荡的。
代珩拿起圣旨,看着远处的炭盆,只想着扔进去,万万不能让旁人看见。
然而等他站在炭盆前,手里举起圣旨,那炭发出猩红的光泽时,他还是慢慢的将手给收了回去。
他想起那日在谢江歧面前的,谢江歧问他的话。
谢江歧将赤仙儿给他,问他要不要。
他说:“赤仙儿喜欢的是你,若是你愿意立她为后,我愿意扶持你登上高位。”
毕竟大皇子根本就是个昏庸无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