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抓到间谍之后,应该第一时间就突击审问。
一是此时间谍惊魂未定,不知道同伙儿是否落网,审问中容易出现判断错误,可能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二是由于时间差,间谍的同伙儿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来不及撤退。一旦在审问中获得突破,得到间谍同伙儿的消息,就可以抓到同伙儿,扩大战果。
也许是因为赵立冬给提供的情报太详细,间谍组织的成员和计划都知道了,军统做了全面的安排,觉得万无一失,就出现了懈怠。
滕群生带着行动处的人抓到江口敏子,关进大牢之后,也没有着急审讯。就把她扔在牢里,准备第二天再审问。
按照惯例,行动处的人就把精力放在寻找和清查江口敏子、朱世光、吴秋麒、宋烟客等人的财产上。
因为这才是肥差,他们能够从中获得好处。
不仅行动处如此,情报处左开疆他们抓了沈南鹏——前田永一之后,也是如此。
忙活了半天,除了情报处从前田永一那里得到了一些钱和书画之外,在吴家、朱家、宋家那里一无所获。
他们恼羞成怒,干脆把这几家的房子给查封了。
但是这几家新户主是花钱买的,有合法的过户手续和房契。能够买这些房子的也是有钱人,都有些门路。房子被封,自然也不服气,正张罗着告状呢。
接下来就是到码头上迎接赵立冬他们,回来就是庆功宴。
庆功宴结束之后,有头有脸的人,就纷纷去库房,借口查验几家人的财产数目,就趁机挑一些值钱的东西,中饱私囊。
这已经是军统的惯例,代学其实也知道。只是他不用自己出面去拿,自然有人给他送上去。
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代学农也就装作看不见。
头头们不干正事儿,手下们也乐得清闲,也就没人张罗去审讯的事情。
江口敏子也没有闲着,她一直在琢磨如何逃跑的事情。
她很快有了主意,把注意力放在看守身上。
办法也很简单,就四个字:金钱美色。
她首先哄骗看守,说自己是冤枉的。准备找家里人,托人打点活动,需要给家里送个信儿。只要看守给他家里送个信儿,家里人见到信儿,就会给看守五百美元。
五百美元对看守来说,不是个小数,以前他也干过给犯人通风报信的事儿。
虽然他还不敢轻易答应,但是心里已经活泛了。
江口敏子是老手,一下子就看穿了看守的心思,于是就利用自己的美貌,开始了感情攻势。借口崴了脚,让看守帮她正骨什么的。
看守也想趁机占便宜,就进了牢房动手动脚的。江口敏子趁机撩拨,弄得看守神魂颠倒。
但毕竟是大白天,也不敢放肆,江口敏就叫看守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来。
到了晚上十来点钟,看守果然私自打开牢房进去。为了行事方便,还把江口敏子的脚镣打开。
就在看守得意之时,江口敏子突然出手,杀了看守。然后换上看守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给看守穿上,大摇大摆地混出军统本部。
直到今天早晨,别的看守来接班的时候,才发现出事了。
“怎么跑的?”
“详情还不知道,目前只知道看守死在了牢房。”
“看守怎么会进牢房里去?”
为了防止看守私下跟犯人接触,也是为了安全,看守是不准一个人进牢房的。
现在一个看守进了牢房,显然是违背了纪律。
不过,赵立冬现在已经能够把事情猜个差不多。江口敏子的美人计很厉害,只要是她盯上的男人,很少失败。对付一个看守,简直是小菜一碟。
“恐怕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吧,比如犯人生病什么的。”
这个二货,这个时候你跟我也没个实话。
“跑了就报告啊,抓人啊,你找我干什么?”
“刚刚报告汤副座,局座还没到。副座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很快就会到。昨天那些东西,已经送给了局座。但人是从司法处跑的,我也难逃干系。”
“不过,行动处也有责任,江口敏子这样的重犯,本来应该关进重犯牢房,他们却放在普通牢房。到你这里来,就是找你帮我拿个主意,看看怎么过这一关,保住位置。”
这帮家伙,很多人都是这个德行。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怎么把人抓回来,却想着如何推卸责任,保住自己的位置。
“这个时候除了把人抓回来,我能有什么主意?”
“江口敏子在渝城这么久,一定对这里很熟。只要她藏起来,想抓她谈何容易?”
“好吧,我这里有关于她的一些东西,正准备交给代先生,就给你吧。到时候你找代先生,希望能够将功补过,放你一马。”
李玉林立刻精神了。
“什么东西?”
“江口敏子他们的借刀杀人计,是这么回事。”
赵立冬介绍完,从车上把两个箱子连信件拿出来,一同交给李玉林。
“都在这里了,你自己去跟代先生说吧。”
“好好好,杰克,我欠你一个人情。放心,一定还你。”
我可不指望你还,不拖累我就谢天谢地了。
尽管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但是对外封锁容易,对内封锁难。消息就很快就传遍了三江会馆,各个处室都在议论这个消息。
从军统大牢里跑了人,以前也曾经发生过。不过到渝城以来,还是第一次。
这事儿当然非常丢人,司法处和行动处都有责任。不少人就在看笑话,议论着谁会被撤职查办,谁会接任空出来的职位,甚至有人已经跃跃欲试。
傍晚的时候,传回来消息。说是行动处和司法处的联合追捕队,在前往沙城的一条小船上,发现了江口敏子。江口敏子拒捕跳江,已经在水中被击毙。
经过检验,已经验明正身,确实是江口敏子。
虽然没得到口供,有些遗憾,但是人已经被击毙,也算是有个交代。
等到滕群生和李玉林回来不久,又传出消息,说是联合追捕队在追捕江口敏子过程中,找到了她的一个安全屋,发现了两个箱子。
箱子里面有一些伪造的书信,是诬陷一些重要抗战将领的,因此破获了日本间谍的借刀杀人案云云。
这个消息传出来,机灵的人就明白,行动处和司法处这次过关了,惦记着出缺的那些人,也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