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鞭子缠住的是戴小铃铛的左脚。漆黑的鞭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和雪白的皮肤,红色绳子形成鲜明对比,黑色皮鞭和白皙皮肤的缠绕,有种破碎的美感。在被一点一点拉过去时,房间里中只有小铃铛晃动的清脆声音。直到脚底板碰触到黑色长衣的衣摆,拉扯的动作才停止,但缠着脚踝的鞭子并没有收走,像是只要白雨敢再往后退,他会继续把人拉到跟前阻止他逃离。“欲拒还迎?你们天使族取悦人的手段挺多,还有什么招数,使出来给我看看。”司念背靠着木椅靠背,一手撑着侧脸,手肘搁在木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鞭子手柄,鞭子随着晃动,上面的倒刺时而展开时而收敛,看得白雨心惊肉跳,生怕那些尖锐的刺刺破他的皮肤。从加载记忆中可以得知,被这条鞭子抽过后,身上必定会留下血淋淋的伤痕,再丢上一支不知道什么的药膏抹上,不出半日这些血痕就会消失,然后又要面对这人的施虐。长此以往,这个角色早已经萌生自杀的念头。“我没有什么招数,我也不会什么招数。”白雨小声解释,眼里满是害怕,“没人教过我,我,我从小就被关在一个很黑的房子里,一个人生活。”这不是编造,这个角色在天使族的确是一个人在漆黑的房子里生活。“我不会勾【)引人。”白雨垂头小声道。司念漫不经心看着坐在地毯上的人,少年垂头,头顶的发旋小小的,就像他本人一样小小的,脆弱的,像是一捏就能碎。哧!跟他有什么关系?天使族的人惯会用扮柔弱来笼络人心。他们的人不可信,每一个人都不可信。想到这,原本打量的眸色瞬间冷冽下来,周遭温度瞬间冷了下来。他怎么能被骗?他不能再被骗。那次他相信那个人后的惨烈遭遇忘了吗?冰冷的湖水裹着他的全身,坚硬的石子穿过他的喉咙进入他小小的胃,还有尖锐的尖刺路刺穿他的脚底板。那时那个人怎么说的?小念啊,你看你多脏,等你父亲回来肯定会不喜欢,小爸带你去洗澡,然后就是把他推进冰冷刺骨的水里。小念啊,饿了吗?上次是小爸不好,没有替你试水温,这次保证不会了,来,这是给你做的粥,很好吃。然后就是他毫无防备喝下看似软糯的粥,实则里面藏了一个个坚硬小石子,那一次他的胃遭受前所未有地折磨。小念啊,你看你多瘦,小爸带你去锻炼,身体好了你才能做更多想做的事情,比如找最讨厌的人报仇。那时他最恨的就是那个长得漂亮却心肠狠毒的小爸,他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报仇。所以他去锻炼,然后在铺满尖刺的路上把脚底板扎得血肉模糊。而那个一口一个小爸的漂亮男人则是每次在旁边,看着他捧腹大笑,以此为乐。他找父亲告状,那个人再次发挥他颠倒黑白的本事,父亲不信他,信了那个人,把他关起来责罚,还告诉他如果不跟小爸道歉就别想出来。那人是天使族最漂亮也是最有手段的神子,眼前这人同样为天使族的神子,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天使族从里到外全都烂透了。他不能相信他们,不能再像曾经那样,会被骗得很惨。白雨感觉到周遭温度越来越冷,下意识抱着手臂,以此来取暖。抬头时他惊讶看到司念眉毛居然附上一层白霜,那张脸上更是被白霜覆满,他心下一惊,当即起身去给司念拿保暖的厚衣服裹着。按照加载记忆可以得知,司念因为小时候被他的后爸虐待,身体出了很多问题。其中像这样身上突然寒霜也是其中的病症之一,是在盛怒之下才会产生的。之后,司念会因为体温迅速下降,整个人会冻得发抖,然后发烧,需要医生喂药。白雨起身离开时,因为太过用力,挣脱鞭子时,上面的倒刺在他脚踝上留下深深血痕。那血痕的颜色似乎刺激着盛怒中的司念,他抬起头怒视不听话的少年,扬手就要把鞭子抽过去,下一秒跑走的少年竟然抱着一团被子跑回来。纤瘦的身体几乎快被那一团被子给挡住,可少年依旧非常费力地抱着被子回来,在一靠近他时,就把软绵舒适的被子裹着他,连带他自己也被裹了进来。少年张开双臂把他紧紧抱住,两人一起被裹在软乎的被子里,刚浮起的白霜还没来得及结成冰,就被温热的气息融化。司念感觉到体内寒意正在一点一点褪去,往日发寒必定要经历的冰寒之苦,今天似乎不用经历了。他看着紧紧抱着他,用身体温度替他取赶寒意的少年,忽然道:“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白雨真想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他看着眼前的司念,熟悉的银白发就这么擦着他的脸,带着一道熟悉的清冽香气,他带着颤音说:“族长,我,我只是看你冷,我小时候也冷过,他们把我往水里丢,是砸开冰面,把我丢进去,很冷。”内心发誓不再相信天使族任何一个人的司念,在听到少年这句话时,深邃的眸底泛起一丝怀疑。这人也被丢过冰水里?下一秒他伸出手扼住白雨纤细的脖颈,脸上满是戾气:“那个人给你们说的吧!他说了如何惩罚我,对吧!所以你知道我的遭殃,故意把自己也说得这么惨,是想让我跟你惺惺相惜?”白雨没想到对方突然发火,他用手拍着掐着他脖子的手,咳了几声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我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你可以去调查。”可对方根本不听,反倒更加收紧手上的力道。最后,白雨干脆不挣扎,一副接受自己命运放弃挣扎的姿态。眼看着他的双唇发紫,眼里的光逐渐黯淡,嘴里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司念慢慢凑近,把耳朵贴近,在那股奇香下他听到白雨口中若有若无的话:死了也好,不会再被欺负了……忽然他的手一抖,力道松开了,少年像是被抽了力气,柔若无骨般瘫在他怀里失去意识。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和唇色,年轻的族长第一次生出从未有过的奇怪情绪。他看着毫无生气的少年,竟然生出一丝慌乱。抱着少年,他起身大步朝床边走去,把人放在床上,又把刚刚那床被子拿过来盖在少年身上,然后大步往外走。此时看直播的韩宇轩,拳头都硬【)了,一旁的李冬更是着急,两只手抱在一起握成拳,指骨都捏的发白,张海洋则是来回走动着,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兰奇看起来似乎比他们都淡定,但从他身侧握紧的拳头可以看出,在看到眼前一幕时,他也跟着担忧起来。他们盯着直播间屏幕里,白雨苍白的一张脸,不知道人怎样了。在得知白雨进的是树之屋这个副本,韩宇轩就特地去了解过这个副本的情况,几乎都是说没人能从这个副本里活着出来。看着只有白雨一个人在里面的副本,又看到刚刚那惊险的画面,韩宇轩他们更是提心吊胆。“我看过的历史直播中,倒是没有玩家靠近这个族长,白雨算是第一个。”李冬站在一旁,尽量想从白雨不一样的表现,找到能活下来的希望。“族长和司念很像,会不会也是司念本人?说不定白雨跟其他玩家的遭遇不会一样?”张海洋喃喃道。三人感觉看到希望,却在朝兰奇看去时,对方脸上的凝重又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韩宇轩问:“兰大佬,怎么了?他如果是司念的话,白雨应该比较安全吧?”兰奇沉默片刻摇头:“不一定,别忘了身为npc的时候,他和其他npc没什么区别。”听兰奇的提醒,回想到有司念这个守关boss的几个副本情况,韩宇轩沉默了,脸色也逐渐难看了起来。“他怎么就一个人进去了?要是等等我们也好啊!”韩宇轩有些难过。兰奇:“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不想告诉我,可能是他没来得及说,或许他自己都是突然进去,措手不及。”几个人没有回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人已经进去了,只能看白雨自己的造化了。副本里,离开的司念没多久就回来了。一身黑色长衣的他看起来十分威严,周围的佣人在他经过时都是低着头的,直到过去很远才敢抬头。进来的并不只有司念一个人,他身后还跟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进来就被司念指着床说:“给他看看。”男子不敢耽搁半秒,放下手里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需要用的器具,然后给床上的白雨检查着。片刻后男子收了听诊器,恭敬站在司念身边说:“白少爷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怎么不醒?”司念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立在床边,目光冷冷扫向年轻的医生。医生垂着头惶惶不安道:“他因窒息晕过去,意识还没那么快恢复,还有……”医生从药箱里拿出一支药膏递过去:“白少爷脖子上的伤痕,如果不抹药,可能会很久才消失。”司念目光冷然地朝床上被被子盖住的少年,脖子在被子下,什么也看不见。“你碰他了?”忽然,冰冷的声音犹如利剑刺向医生,医生吓得连忙跪下:“族长,我没有,我只是检查时看到,我戴了手套,没有碰。”“滚。”医生连忙起身,收拾着药箱连滚带爬跑出这个让人压抑窒息的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司念走向床边坐下,冷白的手指把被子拉下点,这才看清被子下少年的脖子情况,指印清晰可见,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明显。真可怜。被掐脖子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受着。司念又拿起刚刚医生放下的药膏,拧开盖子,拿着棉签沾着药膏,正要往伤痕处抹,发现这样不太方便,便放下棉签,微微俯身把少年的脑袋托起搁在他的腿上,这样脖子就完全露了出来,青紫的指印更加清晰可见,在脆弱的脖颈上十分的触目惊心。他把手指放在脖颈侧面,手指下是很有活力的血管跳动。感受到少年的生命力,他的指尖在跳动的脉搏处滑动着,几次用力又松开。他在想,若是划破这一层皮,是不是会喷溅出鲜红的血液?到时,这人就会慢慢变冷,变成一具尸体,他可以收藏起来,摆在床边,日夜都能看见。尸体是不会骗人的,比人乖多了。想到这,司念眼底涌动着疯狂,指尖跃跃欲试,他慢慢用指腹压着动脉,感受着里面血液的流动,眼底浮现兴奋的光芒。就在他的指尖要用力刺破皮肤的前一刻,少年脑袋动了一下,和他跃跃欲试的指尖拉开距离。年轻的族长眼里顺间划过一抹冷意,刚要把人掰回来,就看到白嫩干净的手指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床上左右摸索,像是要寻找什么。司念盯着他在床上摸来摸去的手,下意识把自己的一片衣角塞进白净的手掌中。司念只是一时兴起,却不想那不断摸索的手在抓着他的衣角时,竟然抓得更紧,然后就这么抓着继续睡。看着这一幕,司念觉得很新奇,他用手去掰开抓着他衣角的手,那只手就抓得更紧,看样子是不想松开。他往少年的眼睛上看去,还是闭着的,没醒。但他不信,他做了个动作,伸手去掀白雨的眼皮。是睡着的。真的睡着,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