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离开,杨枝整个人都好像变得空白了,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直至走到一个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她才猛然惊厥,所有的思绪顿时如同洪水猛兽一样,灌入她的脑海里,飞速地运转起来,比眼前的车来人往还要纷乱,聒噪得她想要炸裂。
她觉得她需要一个发泄口,把这些纷乱的东西发泄出去,不然这样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身体里的那个怪物的。
可是,她不知道她可以做什么,她浑身好像被浸泡在冰水混合物中,整个人外冷内热,随着冰块漂浮着,靠不了岸。
林驰哥哥在照顾嫂子,嫂子胎位不稳,需要在家静养,她想她不能再那么自私地让哥哥嫂子操心了。那她就只剩下孟涵恩了,对了,孟涵恩说过要娶她的,现在正是她需要温暖的时候,只要孟涵恩可以出现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不定她就义无反顾地同意结婚了呢。
她拨打孟涵恩的电话,第一个未接,她不甘心又拨打了第二个。她想,她平时极少连续重复拨打孟涵恩的电话,孟涵恩看到她这次重复拨打,应该会知道她现在很着急吧。
终于在第二个快要挂断的时候,孟涵恩接听了她的电话。
她深吸了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你在哪儿?”
孟涵恩说:“我在开车,在外面有点事,你有什么事吗?”
“我……”话到嘴边,那句“我需要你”变成了“我想见你。”
孟涵恩估计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吓了一跳,停顿了好几秒都没有说话。因为平时几乎都是他会这么说,高冷神秘忽冷忽热的杨枝才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呢!
“我也想你的,”孟涵恩尽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感,“但是我现在在外面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嗯。”她整个人已经降到卑微的尘埃里,潜意识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要求别人马上出现,于是快快挂断了电话,只是挂断电话的瞬间整个人就溃不成军了。
不管孟涵恩在做什么,他在杨枝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能能出现,甚至没有察觉到杨枝的异常,那他此刻在杨枝的世界里,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孟涵恩坐在车里愣了愣,他好像感觉到杨枝有点不对劲,但是又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此刻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搞清楚。
他从车上下来,就坐电梯径直上上去秦友誓住的楼层。
开门的秦友誓显得好生憔悴,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机,好像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甚是落魄。但是孟涵恩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关心这个落魄的人多,更何况他当初认识秦友誓的时候,秦友誓的气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友誓这次学乖了。孟涵恩一进门他就把门给带上了。尽管身心疲惫,他还是客气地问道:“想喝点什么?”
“不必了!”孟涵恩说着,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客厅中间,沙发就在脚边不远的位置,可他也不坐下,整个人站得笔直,强大的气场浑然天成。
秦友誓看着他严肃的神色,终于发现,今日这第三个不速之客原来也是来者不善啊!
孟涵恩直盯盯地看着他问:“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你跟杨枝是什么关系?”
秦友誓听着这冷漠的语气,看着孟涵恩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神,心里不禁又悲凉几分:原来又是一个兴师问罪的!
他嘴角闪过一丝嘲讽,反问道:“你这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孟涵恩气势丝毫不减,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她的未婚夫!”
“那不就是还没结婚嘛!”秦友誓嘴角的嘲讽又明显了些。
“怎么,听你这口气,是要和我争了?”孟涵恩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亏我还把你当朋友,带你跟孩子吃饭,看来是引狼入室了。”话到末尾,孟涵恩语气变重了许多。
秦友誓嘴角的笑意一收,整个人瞬间变得硬朗了许多,他冷声说道:“谁跟谁抢,还不一定呢!”
反正事已至此,他便不想再顾虑什么、忍让些什么了,什么朋友之情,什么狗屁的情分,统统见鬼去吧,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你什么意思?”孟涵恩尽量克制着,不让睁开表现出太吃惊的样子,“你们早就认识了?”
“何止是认识!”秦友誓上前一步,站到孟涵恩跟前去,“事到如今,我不妨就告诉你了,我就是她的女儿——杨阳的父亲!”
孟涵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拳头握紧,青筋凸起,忍耐的极限似乎一触即破。
秦友誓直盯盯地看着他,偏又嚣张地补充一句:“杨枝,她是我的女人!”
这个所谓的朋友都打脸到这份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秦友誓话刚落音,孟涵恩的一记拳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过来,重重地落在他的左下颌位置上。
“就你这落魄不堪样,也配和我抢女人!”孟涵恩说着,换了只手,正要送上第二拳,但是被秦友誓及时躲开了。
秦友誓躲闪之后,及时回敬了一拳,嘴上更是不服输地说:“那又怎样,你改变不了杨阳是我女儿的事实!”
这话,可是深深地刺痛了孟涵恩高傲的自尊。杨枝可是他第一个费尽心思追到的女子,他容不得任何人用这样轻蔑的语气否认他们的关系,于是和秦友誓扭打到一起。
怀着满心的懊恼与悲愤,孟涵恩很快占了上风,终于有机会冷静了一下思考片刻。他很快想到杨枝说过自己并未结婚,于是马上找到了反击的利剑,“原来你就是那个把她们孤儿寡母抛弃的负心汉,你怎么有脸出现?”
这确实是秦友誓不可磨灭的痛处。在孟涵恩这句话的刺激之下,秦友誓恼羞成怒,怒火化作力量,很快就反败为胜,把孟涵恩压倒下去。
两人扭打着,打得精疲力尽也还在挥动这已然失去杀伤力的拳头。最后,他们彼此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停下。
“我会对杨枝好,也会对杨阳好的。”孟涵恩喘着大气说,“你从哪儿来就回到哪儿去吧。”
“我就是回来弥补她们的,”秦友誓也喘着大气说,“我不会让她们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的。”
孟涵恩说:“你这个自私鬼,你不遗憾了,她们就遗憾了。”
秦友誓说:“你不也是一样,自私鬼!我们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么?”
好像确实如此,这件事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任何一方可以说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