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
拐了一个大于九十度的转弯,眼前豁然开朗。
水田三面环山,形成一个山谷。山谷下有一大片水田,水田上面绿油油的,一直延续到山脚下。而山上,开满了粉色的花。
她猜想,那就是桃花。
原来,真的有一个桃花源。
两个带路的孩子跑到就近的山上摘了几枝桃花,便欢乐地跑了回去。
她跟着秦友誓,不紧不慢,从蜿蜒的小路上了山。
此时的桃花开得正盛,满树满枝桠,重重又叠叠,绿叶被挤得差点没有地方站立。爱美的蝴蝶穿梭在花丛中,挑选着最美的花朵,企图与之一较高下谁更美。采蜜的蜜蜂绕在花间飞舞,此起彼伏的嗡嗡声,给寂静的山谷带来一些欢乐的声响。
山间无风,仍有零星的桃花瓣飘落。花树下,全是花儿淡淡的芬芳,还有蜜蜂身上粘的蜂蜜的甜味。
花树下,没有游览的道路可寻,他们抬着头,走着绕着,迷失在美丽的画幅中。
“来,我给你拍个照。”秦友誓说着,已经掏出手机。
她站到旁边的桃花树下,乐呵呵地傻笑着,仿佛忘了一切烦恼,此时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生。
换她给秦友誓拍时,秦友誓也是简简单单地站在桃花树下,不需要什么过多的动作和表情,就已经很美。
他们逛了大约半个小时,没有遇到其他的游人,她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里显然不是景区。”
桃树下,疏影横斜。暗沉的花影,粉色的花瓣,黄色的泥土,混出一副彩色画面。
秦友誓低头看着地上浅浅的花影,说:“别人告诉我的。这儿有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是关于爱情的吗?”她接着问道。
秦友誓抬头看着她笑,然后说:“是。以前有一个富家子弟,在他年轻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心爱的姑娘。那个姑娘是农村里出来的,没有高贵的出身,没有很高的学历,也没有很出色的才干,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每天做着普普通通的工作,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富家子弟是老板的孩子,却偏偏喜欢她的简单和普通,因为跟她在一起,可以拥有他不曾有过的最简单的快乐。可是这样的爱情,并不被祝福,没有人支持他们。富家子弟是个喜欢画画的人,他家里三代从商,当然希望子承父业,他一直游走在理想和现实之间,郁郁寡欢,直到认识那个简单快乐的女孩。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就被富家子弟的家里人发现了。他的家人用他的理想逼他做出选择,如果放弃那个普通的女孩,他就可以选择继续自己的理想去画画,不然就得放弃理想帮家里经商,但是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待见那个女孩。”
秦友誓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抬头仰望花丛,视线却没有焦点。
“后来,那个富家子弟放弃了女孩,寻找理想去了,对吗?”她接口说,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忧伤,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了那个故事一样。
“对。”秦友誓的声音也忧伤起来,“后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画画上,几乎忘记了时间,终于在美术界取得一番令人羡慕的成就,可是他恍然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快乐,因为他终归是负了那个跟他彼此相爱的女子。于是,他想回头去找那个女孩,几番周折,找到了女子的家乡,女子却早已不在……他记得女子最爱桃花,便在女子的家乡租了一大片山,在那里种满桃花。”
杨枝心里微微颤抖,问道:“那个女子,去哪儿了?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吗?”
秦友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沉浸在故事中,反问她:“如果是你,你会原谅这个男人吗?”
她抬头远望满山满树的桃花,如诗如画,很美很令人陶醉和感动。风儿微微拂动,花瓣悄悄飘落,似乎都在为这个悲戚的故事落泪。可她的心里却觉得冷,悲凉的冷。
“不会。”她说,“我不会原谅的,谁知道那个女子后来经历了多少困苦,才能走出来。”
“你还真是个较真的人。”秦友誓苦涩地笑了笑,“这只是个故事而已。”
她看到秦友誓说这个故事的时候,认真的表情,就知道着不仅仅是个故事而已。
“那么,是什么人告诉你,这个故事的呢?”她总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个,帮助过我的人。”秦友誓说。
“那这个帮助过你的人,肯定跟这个故事有些关系吧?”她继续问。
“额……可能是吧。”秦友誓闪烁其词,随后又笑道,“我可不会像你这样,喜欢追着一个事情问到底。”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嘟嘴说,“难得有我稍微感兴趣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为何,听了这个故事之后,这个故事就来来回回地萦绕在她脑海里,总觉得好像自己忽略了点什么东西一样,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是什么。
“在想什么呢?”秦友誓忽然打断她混乱的思路。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入这个村庄到现在,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我真的没有去过类似的地方,记忆力和梦里,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景,是怎么回事呢?”她纳闷道,“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我总觉得应该还有点什么,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想多了呗!”秦友誓白了她一眼说。然后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故意叹气说:“咱俩长途跋涉来到这儿,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放松自己,不让自己多想么?可你呢,放着这么美好的景色不好好欣赏,怎么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呢?”
看到秦友誓有些生气了,她马上活跃起来,往上爬,故意避开秦友誓的话题说:“咱们爬到山顶去,体会一下居高临下的感觉吧。”
秦友誓拿她没办法,只好快两步跟上。
她想:肯定是我想多了。谁叫我总是一个想太多的人呢,想多了,感觉出了差错,自然看哪儿都觉得似乎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