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小官员,九品芝麻官。
给一个刚刚在会试之中取中的举人送喜报,这非头一次,但对于步青甲一家来说,真可谓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招呼应对。
衙差的赏钱,那是理该给的。
可到了这礼部官员,步四通就不知道该不该给赏钱了,只得向着自己儿子投来询问的目光。
步青甲招呼着众人,「让诸位辛苦了。这里的糕点茶水随便吃,随便喝。家中实在有些凌乱,到是让诸位见笑了。」
「步会元客气了。我等此次过来,也算是过来沾沾步会元的喜气,到是搅了步会元的雅静。」那礼部官员打礼说道。
步青甲向着自己父亲使了个眼色。
步四通赶紧拿着赏钱,一一开始赏过去。
衙差,胥吏拿了赏钱,那是个个嘴甜得都快腻死人。
步青甲拿着一的银子,「大人辛苦了,如此之远跑来给小生送喜报,这点银子,大人拿去喝喝茶水。」
「呀,步会元你真是太客气了。即然步会元有示,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以后,要是步会元有甚不明的,可到礼部寻我,本官必定事无巨细的与步会元说道说道。」那礼部官员很是高兴的接银子,嘴上更是许诺着一些自己能办到的事情。
步青甲很是客套的谢过。
别看人家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九品官员。
但有的时候,还真就他们这些小官员,或者小胥吏,比他步青甲知道的多,甚至还细。
步青甲不会得罪这样的人。
况且,以后自己是要入朝为官的,再者,人家还给自己送喜报来,面子要给足,而且还要好生招待。
糕点不够,那就继续弄。
茶水不够,那就喝酒。
这边如此大的动静,主院那边的陆丰不可能不知道。
当步青甲正招呼着前来报喜的官吏之时,陆丰恬不知耻的出现在了宅院门口。
后面的下人,手中拎着不少的东西。
甚至,还有下人提着食盒。
步青甲瞧着陆丰带着下人出现,本来脸上挂着的笑,瞬间就冷了下去。
陆丰不请自进,脸上的恭维也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不得已为之,「步老爷,实在抱歉啊。小的实属狗眼看人低,还请步老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啊。」
陆丰的出现,让一众前来报喜的人,以及看热闹的百姓很是好奇与不解,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步青甲以及陆丰。
本已没了笑的步青甲,此时却是冷哼道:「陆员外,你我已无任何交集,而今日乃是步某的大喜之日,还请陆员外带着你府上的家丁下人离开。」
「步老爷,小的眼瞎,还请步老爷原谅。」陆丰此时哪会走。
步青甲中了。
而且还听说是会试第一名。
他陆丰可真不敢再跟步青甲叫板了,更是不敢再轰步青甲一家子离开了。
他可以得罪一个举人,但绝对不敢得罪一名被取中的贡士,而且还是会元。
至于之前他放的狠话,陆丰早就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此时不低头,何时再低头。
步青甲冷眼看着陆丰,脸上的不快,都已经凝固了。
礼部官员不解,询问道:「步会元,这是...」
「一个多时辰前,此人见未有喜报传来,扬言要把我步家几口赶出这处宅院。步某也已经写了诉状,递到了开封府。而如今,他听闻步某在会试中被取中,想必是怕步某在殿试之后授了官职,打击报复他罢了。」步青甲没所谓的隐瞒。
这事瞒也瞒不了,毕竟,诉状
已递,相信下午就有衙差请他步青甲去过堂了。
且又逢自己喜中之日,又夺了会试第一名。
自己打官司,那必定会轰动京城的。
礼部的官吏们一听,顿时义愤填膺般的怒喝,「狗东西,你可知道,步公子是何人,他可是今科会元。就你这个狗东西,眼睛是真瞎了。」
「就是,连会元都敢赶,看你来是活到头了。」
陆丰早已是害怕不已。
在他听闻步青甲喜中会试第一名之时,他就害怕了。
虽没找到那份租凭合约,但得罪一名会元,那后果不堪设想。
害怕之极的陆丰,此时恨不得当初自己没来过,更是没说过那样的话。..
心一狠,双腿立马跪了下去,「步会元,你就看在今日是个好日子的面子之上,饶了小的吧。小的愿奉两纹银作为违约的惩罚,还请步会元饶过小的吧。」
步青甲冷冷的看着陆丰,心中想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一众礼部官吏们的喝斥之下,陆丰最终不得不离去。
步青甲没放话,这官司就不可能撤。
招呼好礼部一众官吏们后,众人满意而去。
未时中。
开封府来人了。
步青甲被请了过去过堂。
陆丰自然也被提了过去。
作为原告的步青甲,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开封府大堂。
依然如上次一样,郑士则一见到步青甲,就头疼不已,「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的陆丰,京城人氏,家住西南西街。」陆丰一听惊堂木的声音,吓得这腿都打颤不已,跪下去立马呼道。
步青甲淡然得很,「小生步青甲,籍贯江南省青州青县。」
「步青甲,你状告陆丰赶你一家数口搬离他陆家的宅院。陆丰,可有此事。」郑士则问道。
陆丰此时哪敢不应,「回大人,有此事。那时,小的被猪油蒙了心,也不知道怎么滴,就生出这等想法来。故,小的愿意奉两作为违约的惩罚。」
审都不用审了。
陆丰直接放出话了。
最终。
这案子很简单的就过了。
画了押,了了案,步青甲返回,陆丰巴结似的一路奉承不已。
步青甲此时觉得,这官司打得实在太没劲了。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上午。
步青甲还以为陆丰选择在这个时候要赶自己一家搬离,其后面是有人指使呢。
原来,这事只是自己乱猜,想错了。
上午之时,陆丰说要赶他一家子走,步青甲脑中第一反应,就是陆丰的背后,有可能站着的是那位被自己废了的冯午德。
可没有想到。
一切并没有那么复杂,很简单,简单到自己疑心太重。
回到宅院,步青甲不顾那陆丰的巴结与奉承,向着自己爹娘交待,准备今夜之前搬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