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七,大雪。
步青甲钻在茅草内,想借茅草来抵御寒冷。
从被投入到这间牢房,已是过去了两天。
两天里,步青甲并未被提审,甚至也未有人来询问一二。
在这两日里,吃喝到是不缺,虽说一样难吃,但好歹比在林州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步青甲被抓之时,身上也仅穿了些秋天的衣裳。
可到了此时,又是冬季,而且还到了位于北方的京城开封。
北方异样的冷,步青甲虽说早年领略过,但那时自己是自由之身,想穿什么,想加什么,都随意的很。
可而今。
被困牢房之内,衣裳无人送之下,那只能看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抗得住了。
南方的冷,叫魔法攻击。
到了这北方,却是物理攻击。
好在步青甲是南方人,习惯了魔攻击,要不然,还真有些抗不住北方的物理攻击。
钻在茅草堆中的步青甲,冷的直发抖。
可自己不远处的那个狱友,却好似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寒冷。
一袭单衣,一条显得破旧的裤子,头上乱糟糟,蓬头垢面的。
脚上带着脚链,手上也绑着铁链,给步青甲一种此人定是凶悍之人的感觉。
这个狱友,从外形上,无法看出他的年岁,甚至在这两日里,从未有过任何的动作,一直安安静静的对坐着牢墙。
在这两天里,步青甲从未与过这个所谓的狱友交谈过一次。
在青州也好,还是在林州也罢,步青甲反到是习惯了那些人安排进来的囚犯,可当下,依然警惕不已。
到了这京城,两日里的平静,让步青甲显得有些不自然,总感觉那位狱友,就是那些人安排的。
甚至,步青甲怀疑,这位狱友是不是在等候时机。
在自己稍稍一松懈之下,给自己来一个致命一击。
十二月初八,依然大雪。
寒气从窗户中吹了进来,让步青甲不得不把茅草全部堆在自己的身上。
十二月初九,大雪变小雪。
寒气依然。
十二月初十,雪停,太阳难得的现了身。
步青甲吃过狱卒每日送来的一次饭食,对着窗户,享受着难得来的阳光。
在狱中,只有一顿饭,一碗水。
饭就不说了,这水也不知道是洗手的水,还是洗脚的水。
十二月十一,晴。
这一日。
步青甲见到了自己都没想到之人,自己的爹娘,还有小兰儿。
「甲儿,你可要好好的,一定别灰心丧气啊。要不然,娘也不活了。」陈淑一见到步青甲,那哭得叫一个天旋地转的。
步四通眼中含着泪水,「甲儿,这些衣物是我们从家中带来的。北方的天气太寒冷,你离开青州的时候,身上也只穿了几件秋衣。」
「爹,娘,你们怎么也到京城了?」步青甲想不通。
自家银子并不多了。
办了一个庆功宴,即便有人送了些许的银子。
可自己一家人从青州如此之远的地方赶到京城,一路的花费也好,还是打点也罢,家中所剩的银子,绝对难以支撑自己一家子从青州赶到京城。
而步青甲更是知道。
想要进狱中看自己,不塞点银子,是不可能进得来的。
步四通脸露痛苦的笑了笑,「你先别管我们怎么到京城,先把衣裳穿上,别冻着了。」
从步四通的脸上,步青甲看到了自己一家子从
青州赶到京城,必是艰苦异常的。
「小兰儿头上的伤怎么样了?」步青甲不再询问,看向扒在牢柱上,一双大眼睛布满了泪花的小妹。
步四通又是艰难的笑了笑,「小兰儿还好,头上的伤也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步青甲心中一紧。
陈淑抹掉泪水,揽过小兰儿,「小兰儿自打你带走的那时,被那冯丕踢了一脚,撞坏了脑袋后,就再也不会说话了。呜呜~~」
「什么!!!」步青甲一听,心中的愤怒,在一这一刻又涌上了心头。「冯丕,今生,我步青甲如果还有机会活,绝不会放过你。我定要让你受千刀万剐,血流三日!!!」
可爱懂事的小兰儿不能说话了。
变成哑巴了。
步青甲此时恨不得变身为仙人,直接飞回青州。
可惜。
这是不现实的。
步青甲胸中的之愤怒,已然到了顶点。
十二月十二,阴。
十二月十三,阴。
两日。
步青甲滴水未进,也着那狱友一般,对窗而盘膝而坐,两眼无神般的望着窗外的天空。
十二月十四,依然阴。
这一日,步青甲又见到了一人,李仲。
李仲前来,并未说什么话,到是给步青甲带来了几本书,送了点吃的就离去了。
步青甲看着李仲所送的几本书,心中冷笑,随之丢在角落。
读书。
这是步青甲曾经的希望。
也是步青甲曾想着用读书来改变命运的想法与希望。
可这些年以来,读书并未改变命运,反而给家人带去了灾难,带去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也带去了流离失所。
读书,在此时的步青甲心中,根本就是无用的。
如果读书有用,自己家人就不用遭这么多的灾难了,小兰儿也就不会被冯丕一脚给踢得变成了哑巴了。
十二月还是阴。
十二月十六,依然阴。
十二月十七,继续阴。
十二月十八,阴。
十二月十九,没完没了的阴。
十二月二十,终于是晴了。
这一日。
步青甲见到了那位狱友,如太阳放晴一般的动了。
,那位狱友不吃不喝,一直对坐着墙壁。
步青甲曾数次以为,这位狱友已经死了。
但这位狱友每隔两三日的深夜,偶尔会发出来的轻呼声,才让步青甲释了心疑。
在步青甲的认知中。
人是不可能不吃不喝而不死的。
依科学而论。
人不吃不喝三天,就有可能会导致晕厥昏迷。
不吃不喝,说不定会死亡。
如七天不吃不喝,此人必死。
但眼前的这位狱友,却是半个月日夜未曾吃喝过任何东西。
突然的一动,让步青甲一惊,避退到角落,紧盯着这位转过身来的狱友。
「小子,你在害怕。」狱友说话了。
声音低沉,沙哑,但却有力。
此时,步青甲才清楚的看清楚了这位狱友大致的面容。
黑发白须,须中带点黑,容颜如童,
步青甲听其声,观其容,这哪里是一个半个月不吃不喝的人说出来的话,显露的面容,「我当然怕。我怕我死了,就没法给我小妹报仇,就没法洗刷我身上的冤屈,就没法洗掉因我而给家人带去的无尽艰难与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