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转眼,上元节都已经过了。
曾炮竹响彻的京城,在上元节一过之后,回归了平静。
上元节一过,不管是朝廷,还是百姓,都得开始正式开工了。
正月十八。
一个晴天好日,万里无云的。
翰林学士府上,李仲在下人的服侍之下,穿好官服,整了整长翅帽,「管家,步四通一家人如何了?最近可还好?」
「回老爷,都还好。我也依着老爷的话,送去两银子。不过,步四通好一家好似并没有搬出那客来居,依然住在那丙等客房之中。」管家回道。
李仲轻轻叹了一声,「即然银子送了过去,那说明他们不想因为老夫的帮助,欠下太多人情。」
「老爷。那步青甲身陷牢狱,而且也因为他,老爷你才被江南省官员状告,老爷何以在此时还要帮他一家子呢?难道老爷你不怕在朝堂之上,受那曹相他们的讦告吗!」管家多了嘴。
李仲瞪了一眼管家,厉声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何以要怕他人的讦告。乾坤朗朗,老夫就不相信,这些女干逆能横行到何时!步青甲之才气,老夫虽为翰林,可也对其佩服无比。观其诗词歌赋,与那传闻中的李慕白不相上下,难分伯仲。如此大才之人,老夫要是不照看点,我皇朝上下何以清明。」
管家不敢再多嘴了。
自家老爷是个什么人,他心里明镜似的。
但就当下的情况,着实让他为自家老爷提心吊胆。
自打上次李仲从江南省回京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
年节,宫中虽赏赐了不少东西过来,但管家依然替自家老爷担心不已,恨不得江南省科场舞弊案赶紧结束,哪怕让步青甲自认其罪,找个替罪羊都行。
可他却是忘了。
江南省的这些官员,弄出这么一件大事来,针对的并非步青甲,而是他的老爷,李仲。
就江南省的这些官员,难道真就仅仅是为了利益,要讦告一个皇帝近臣,且又是正三品大臣的翰林学士吗?
若朝中无人,他们敢这么做吗?
上了朝。
李仲安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之上,一言不发,低头沉思着什么。
今日乃是丁酉年的开年朝议。
他李仲虽被暂停了职事,赋闲在家两月时长。
但就今日这样的开年朝议,赵柘却是通知了他前来朝加朝议。
李仲的出现,并没有让一众朝官感到惊呀,也并没有让那位左相曹凶感到不可思议,好似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议了去年之事,又议了今年之事。
更是议了边境之事。
宝座上的赵柘,看了看左相曹凶,又看了看那位枢密使乔卓,最后看向李仲,「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臣有事要奏。」韦奕站了出来。
赵柘见韦奕站出来,脸色阴沉的看了看曹凶,见曹凶面无表情的低头,心中有些疑色,「韦爱卿有何事要奏。」
「启禀陛下,依我朝规制,李翰林乃是待罪之身,他何以能着官服,亦参加朝议?如罪已定,朝堂所议之事,那不就被一个有罪之人听了去。陛下,还请轰李仲离朝,并且在其罪责未查明之前,不得着官服,更是不得入朝参加朝议。只有如此,才能正我朝纲。」韦奕盯着李仲。
曹凶嘴角微微动了动。
李仲脸色有些腊黄。
赵柘脸色更是阴沉。
枢密院的乔卓,面无表情。
不少朝官,都如这位枢密院的乔卓一样,面无表情的。
当然。
也有好事看热闹的朝官。
更有附和声。
须臾,在韦奕站出来之后,六部尚书,就出来了三个,纷纷附和韦奕之言。
赵柘此时脸色越发的沉。
如韦奕所言,李仲也确实有违朝制。
可李仲参加朝议,是他赵柘差宫人通知的。
皇帝下的旨,难道要让他赵柘落了面子吗?
李仲感觉到了赵柘的为难,只得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臣有话要说。」
「准。」赵柘见李仲出来了,心下到是安了些。
至少,自己的面子也就不用再担心落掉在地上了。
李仲看了看韦奕,又看了看那些附和的一众大臣朝官,冷笑道:「我李仲何以是待罪之身?陛下都不曾定臣的罪,你们又何以能定老夫的罪?无凭无据,就让我李仲背负一个待罪之身?在这朝堂之上,是你姓韦的说了算,还是陛下说了算!」
「臣惶恐。陛下,臣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乃是他李仲被江南省诸官员告他科场舞弊,如此案未查清之前,他李仲就不得着官服,入朝议事。还请陛下圣裁。」韦奕被李仲的话逼得有些紧张了。
李仲一出来。
韦奕紧张之下,众大臣朝官纷纷声援。
瞬间。
朝堂之上,成了菜市场一般。
你一句,我一句的。
赵柘皱了皱眉,脸色阴沉之下,沉声喝道:「即然诸位爱卿有怨言,而朕也早已让史进把疑犯步青甲等人押至京城。大家争议不停,那不如今日由朕亲审此案。」
「陛下不可。陛下乃天子,何以沦至天子亲审案犯。不如,交由刑部尚书审理此案。」曹凶突然道。
众大臣朝官纷纷附议阻止。
不过,赵柘好似心有计定,沉声道:「刑部尚书审案,与朕审案有何区别。且此案涉及我朝三品大臣,由朕审,才得安天下民心。」
曹凶等人无言了。
不久后。
宫中出来人了,去了刑部大牢。
「步青甲,出来,陛下要亲审你在江南省的乡试这中舞弊,快点,别让陛下等久了。」典狱打开牢房,冲着正在打坐的步青甲大喊。
不远处的鬼玄子,本在睡觉,突被一声大喊给惊醒。
瞥了一眼那名典狱后,看向已经站了起来的步青甲,「青甲,记住我前几日跟你说的话。」
步青甲含笑点了点头。
前几日。
鬼玄子说过。
如自己真要是被定了罪,可当场报鬼玄子之大名。
至于为何要这样。
步青甲不明白,但却是记下了恩师的叮嘱。
需不需要这么干,步青甲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乾坤朗朗的,他不相信黑暗永远笼罩着皇朝,他更是不相信,朝堂之上就没有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