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熙紧张,“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宁甜茗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只是需要去寻来一些硝石罢了。”
硝石嘛,兰熙自然是听说过的,那是大夫用的东西,据说有止痛的功效。所以,夫人肯定是哪里受伤了,需要硝石来止痛。
她还在出神时,夫人却已走远,等反应过来,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村落里人不多,走在路上,没见着多少人。
宁甜茗走向一屋子,敲门半天,才有一农妇慢悠悠地来开门,另外一只手里还捧着一只碗,装着一碗稀粥。
妇人斜睨她一眼,表情从期待变成了失望,她低头,悠悠喝了一口粥,不以为然地问了一嘴,“你找谁?”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面对妇人的傲慢,宁甜茗作为一个求人者保持着谦虚恭卑样,“我想请问一下,附近是否有大夫医馆之类的?”
妇人加强了警惕,稍微掩了掩门,只留下一条门缝,“没有。”
不等宁甜茗说道谢之类的话,妇人迅速将门关了个紧紧的。
“她也太不识抬举了。”兰熙极少离开京城,而城中百姓,基本知道她是将军府的大丫鬟,对她的客气是自然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心底当即难堪无比。
“算了,我们去别家问问。”宁甜茗则见怪不怪,不以为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态度和方式,冰冷的皮囊下,大概是被生活锤炼得太难堪了,才会用一种冷淡的态度对待他人,以让自己得到保护。
兰熙虽心情不好,却也只能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咬着嘴唇,展示她满腔的不舒坦。
果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天真烂漫,总以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然后崇敬自己。殊不知,世界千姿百态,人情冷暖,不是那般简单。
这些道理,她也将会慢慢懂得。所以,行万里路,是最能让人长见识,增阅历的。
连着又敲了几家门,基本无人开门,瞧瞧这个点,大概还在外劳作的。
农民生活,哪能有天天在家坐着的清闲啊,不劳作大概就没得吃了。
“我们自己找找看吧。”宁甜茗特别耐得住性子,全程里,脸色淡然,不曾出现任何的抱怨。
只是在她的脸上,很少看到笑容了。
兰熙心疼极了。夫人必定是因心中牵挂将军,才会这般的。但愿将军平平安安回归,否则夫人的脸上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笑了。
村落不大,她们走了一遭,到了村尾时却没发现有任何的医馆,也再无见过生人。
村落里,一般都没正式的医馆,这点其实宁甜茗早该明白的。他们的郎中,基本都是隐藏在民众中的,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背着药箱子出动,帮人看病。一般也只有熟人才知道哪一位德高望重的邻居是懂得医术的郎中。
而这样的郎中,极少有硝石这种东西,看来只能往城里去寻找了。
祖母的身体不允许耽搁半分,因此宁甜茗从村尾回来,立刻命令大家重整旗鼓出发。
“天黑夜路难走,恐怕危险甚多。”车夫提醒她。
宁甜茗心平气和地解释:“我明白,可如今情势严重,追兵不知何时就会追上来,我们能走远一些,安全就多几分。”
另外一个车夫附和:“对,待我们到达了极北,那时候再休息也不晚,夜路难走算什么!”
此时,宁甜茗想起了应该让齐飞恒安排的车夫回去了。
她走向了那车夫。
车夫早已将踏凳子放了下来,供她们上车使用。
车夫是一个敦厚老实的小伙子,风吹日晒,让他的脸皮看上去格外的黑幽,油光发亮的,像是涂抹了一层油。
“这一路上辛苦您了。”宁甜茗说道,“您在京城毕竟是有家室牵挂的人,还是回去吧。”
车夫忙摆手,“不不,其实我就孤身一人。齐公子是我的恩人,他吩咐的事情,我便必须做到,因为若是没有齐小公子,便没有我的今日,我必须将你安全送到极北之地去。”
“可这路上凶险万分,我不能害了你。”而且宁甜茗是担心他会出卖自己,将消息传达出去,让皇兵追来,他们便是全军覆没之日,“你还是回去吧,告诉齐公子,我们很好,已与大部分对链接上了,他听了这些会放心的。”
车夫动了动嘴唇,终于点头同意回去,“那明日一早,我便回去吧。”
“也好,不过你独自一人在这儿过夜,真的没有问题吗?”都入夜了,宁甜茗开始不放心扔下他一人,独自面对黑暗的世界了。
“不怕的,其实从前我也走过夜路,而且比这更远更凶险,你们路上小心,不必牵挂着我的。”
遣走了这一个车夫之后,大部队在黑夜里继续北上,只是夜路难走,大家也格外小心了起来。
少了一辆马车,宁甜茗将兰熙安顿在祖母的马车里,而陈嬷嬷和杜嬷嬷则随即地与丫鬟们挤在了一块儿。
虽然空间又少了一些,却无人抱怨。
为了稳住人心,宁甜茗安抚他们,“待离开了这里,到达大地方的时候,我们再增添一辆马车,那样子的话,我们就可以有舒适一点的空间了。”
“夫人,没事儿,这点小苦,我们受得了。”大家都纷纷说,“只要跟着夫人,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只是挤了一点而已。”
听着这些话,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宁甜茗想着,大家对她这般好,她必须护他们周全!不管青柠将军最后是什么结局,这些人,都将成为她真正的家人,谁也不许欺负他们!
马车轱辘轱辘走在路上,借着星光与月亮,安平前进,其实也还算不错。
而那车夫,看着宁甜茗他们远去,不见了影子之后,从怀里摸出了笔墨,蹲在地上写了一张字条儿。随后,又从马车的下面,取出来一个大笼子,笼子里装着几个信鸽。
他打开笼子,抱出一个信鸽,将纸条附在了信鸽的信筒上,对着京城方向放飞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