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适应

尽管有能力在平时的小测中拿到更高的分数,但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总是在卷子上刻意多错几道题。

这样的策略让我的成绩恰好游移在班级的中上部,既不至于太过出众,也不会落后太多。

除此之外,我还特意在课堂上维持着一种表面的礼貌和尊重,给自己与老师都保留了最基本的体面。

比如说,我不会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毕竟那样太过明显,也可能会给老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相反,我会保持一个看似认真听讲的姿势,只是会用单手托着下巴,眼睛微微闭合,偷偷小睡一阵。

即便窗户外恰好有领导经过巡视,也不会轻易发现我在睡觉的事实,更不会因此责怪到任课老师身上。

然而,尽管我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已经很善解人意了,但那和蔼的班主任显然并不这么看。

也许是我的态度引起了她的注意,又或许,是我那中上游的成绩让她错认为我有更大的潜力。

总而言之,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一个平平无奇的课间,我又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一见到班主任,我就立刻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对自己上课睡觉的行为做了反省。

我注视着对面,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种行为与我目前的特殊情况有些许关联,希望能得到理解。guxu.org 时光小说网

为了进一步打消班主任的顾虑,我还特意强调,自己其实非常重视学习,也在努力调整作息。

虽然上课时不时睡着,但在课后,我会及时补齐有所缺漏的知识点,努力跟上班级的整体进度。

或许是被我真诚的态度所打动,又或许是觉得一时难以改变现状,班主任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

在我说完后,她没有过多责备,只是语重心长地叮嘱我要尽快调整状态,融入正常的学习生活中。

面对这样的嘱托,我做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不住地点着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改进。

在此之后,老师索性不再点我起来回答问题——毕竟除了睡觉之外,我也没在他们课上搞出什么乱子。

我觉得我和这群人类之间形成了一种很棒的默契,既让我得到了休息的机会,也让他们少了许多烦恼。

然而,我的这种异常行为虽然暂时平息了来自老师的压力,却无意中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

那便是我的同桌裴晓飞——作为离我最近的人类,他似乎对我的举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注意到,这个家伙经常用一种混合着理解与膜拜的目光看着我。

今天课间时,裴晓飞终于忍不住说道:“难怪你最近天天上课睡觉,一定是在晚上好好学习了吧!”

我终于恍然大悟,而听他的语气,仿佛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我夜以继日苦读的画面。

面对裴晓飞的猜测,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思虑再三后,还是放弃了对这八卦的人类解释太多。

所以,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简单地回应道:“嗯,你说得对。”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似乎正中裴晓飞下怀,只见他脸上随即浮现出一副“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

——简单的应答,似乎更能满足这个人类的好奇心,也能为我免除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就在这时,碰巧路过的林玉撇了撇嘴,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屑和不满,直接质疑道:

“每天都这样,效率应该也不高吧,还是得上课时好好听老师讲课,才更容易理解知识点……”

可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就以同样礼貌而真诚的态度点了点头,回答道:“嗯,你说的对。”

然而,这个对裴晓飞奏效的敷衍策略在这里似乎并不管用——因为林玉脸上的恼意更明显了。

但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她的感受,只是熟练地趴下,准备趁着难得的大课间多睡一会儿。

片刻后,林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睡睡睡就知道睡,小心等下睡成个大猪头!”

紧接着的,是裴晓飞不甘寂寞的调侃:“天天都凶巴巴的,小心以后像老班那样满脸皱纹!”

这场吵架以林玉气冲冲远去的脚步声作为结束,我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慨:

人类真是一种奇特的生物,即便不用解释清楚,也能够从蛛丝马迹中脑补出一场惊天大戏。

大概是由于当时从医院逃离的经历实在是不太愉快,我对夜晚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然而,我无法说服自己好好待在学校,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伊西斯那句意义模糊的暗示上。

可除了周末以外,白天我无法在学校以外的地方活动,只有晚上能作为自由探索的时间。

因此,尽管心中对夜晚可能存在的未知与危险充满忐忑,我还是选择了采取额外的行动。

这片区域的晚上总是静悄悄的,远离了白天人群的喧嚣,夜晚反而成了许多小动物活动的舞台。

尽管它们矫健得像是黑夜中的精灵,但这里的蝙蝠不会变成吸血鬼,黑猫也不是女巫们的宠物。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场景,大概就是看到野猫叼着死去的老鼠从眼前一闪而过,如同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时也会遇到一些热闹的场面,比如大叔们在路边畅饮,衣着暴露的女郎们在街角揽客……

甚至还能看到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拎着钢筋,在街头聚众斗殴,几乎破音的呐喊声震天彻地。

而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通常选择远远地观望一眼,接着便借助夜色的遮掩悄悄溜走。

时常还会在城市的桥洞下遇见流浪汉,他们总是默默蜷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似乎与世隔绝。

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们也不会对我这个路过的陌生人产生兴趣,算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相安无事。

其实,我与这些流浪汉的交集并不仅限于夜晚——在白天的街头巷尾,我也时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有时是在唱歌卖艺,有时则是蓬头垢面地静静地坐在街道边,面前摆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铁盆。

虽然听说过“职业乞讨”的说法,但如果手头恰好有些多余的零钱,我也不介意在他们面前放上一点。

而每到那时,我总能看到他们缓缓抬起头,翕动干裂的嘴唇,轻轻地对我说一声“谢谢”。

尽管我并不清楚,这份感谢究竟是出于真实的心意,还是虚伪的礼貌——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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