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那是滔天的火!要把整个世界都点燃!”
“那可笑的历史必将终结,人间化作绝望之狱,人类尸骸将会挂满整个天穹!”
“哥哥,那些东西都该死,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敢违逆我们,因为凡逆我们的,终要被炽热的矛贯穿在地狱最深处!”
就像是恶鬼之王的嘶吼。
路鸣泽疯狂宣泄着自己的理念,那是恶鬼之王在地狱里沉沦了无数年,无人听其倾诉,直到这一刻全面爆发,似乎要将千万年的恨与毒统统发泄出来。
这些话就像是世间最大的禁忌,每一句都足以惊惧世间,如今被路鸣泽歇斯底里的说出来,就像是恶鬼之王的咆哮。
以至于男孩原本那张如山中稚子般的清秀脸庞变得扭曲,衬着周围电光雷鸣,仿佛真正的极恶之鬼要从最深的地狱里爬出来毁灭世界。
随着他的狞语,整个天地风雷滚滚,祭坛下的黑渊里传来天使与恶魔们的哭嚎,他们瑟瑟发抖,整个世界都为之发抖。
然而路鸣泽宣泄着自己的理念,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路明非那张越发深沉的脸。
直到对方一声沉喝,将那狞声打断。
“够了!”
整个狂暴世界都瞬间变得静寂。
路鸣泽更像是被震住了,神情都变得呆了呆,“哥哥,你咋啦?”
“我说够了。”路明非沉声回复。
路鸣泽抓抓脑袋,“什么够了?我这边菜还没上呢你就够了?关键咱也没喝啊,哥哥,你说什么胡话呢?”
路明非眉宇凝沉,他看向路鸣泽,“你的话,我听够了,可以结束了。”
“结束?哥哥,我说的可都是这个世界最血淋淋的黑暗法则啊,那弱小的,必然会被强大的所吞噬,所以我们必须要比所有东西都要强,直到我们坐在那张最高王座上俯瞰世间众生。”
“能一直杀下去么?杀到世界荒芜,杀到只剩下我们自己?”
“当然啊!我的哥哥,只剩下我们自己又如何,我们本就该是孤独的,但在荒芜的尽头,有你我相依为命,我们绝对不会孤…唔。”
就在路鸣泽全力倾诉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抬头就看到路明非那张肃然的脸。
“鸣泽,世界本不该如此。”
路明非语气深沉,却又极为郑重。
路鸣泽不由得怔住了。
整个人突然变得无比乖巧,像是一个经常调皮捣蛋的臭弟弟,突然看到板起脸来的哥哥,对方并没有抽出那根七匹狼,但无形中散发的威严足以让全世界上的所有臭弟弟们都为之胆寒。
哪怕是路鸣泽这个小魔鬼也不例外。
“我们可以成为主宰,但不能化为暴君,那弱小的,该受到强大的保护,而不是随意屠杀,更不能去践踏他们的尊严,我们并非高高在上,我们只是拥有绝对的力量来制衡这一切,而不是利用这份力量彰显自己的权力与荣耀。
鸣泽,我们不该那样,真不该,你明白么……”
路明非语气感慨。
他不仅在对面前的西装男孩诉说,同样是在告诫自己。
有些人,有些东西必然该死。
比如鬼谷,比如奥丁。
路明非绝对会亲手执行最惨烈的审判给予这两头恶鬼,但这个世界里不仅仅有恶鬼,还有更多的东西,更多的人。
可路鸣泽先前的咆哮太过扭曲,这个男孩何止是愤怒,那滔天之火足以要焚烧整个世界,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欲望与那种信念不断畸形,必然会扭曲成一头可怕的怪物。
其他人真的有罪么?
楚子航有罪么?他的叔叔婶婶以及那位堂弟有罪么?甚至就算是化为恶鬼的楚天骄,他也有罪么?
路明非始终记得那个为了他而被昆古尼尔洞穿命运的男人。
不管世人如何评判,他心中自有定论。
路明非不再说话,该说的都说了,未来只需付诸行动,不管会遇到什么,他的信念如高山磐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
路鸣泽同样沉默了下来。
整个人怔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路明非所说的这段话。
世界变得无比静寂,唯有脚下这轮祭坛缓缓转动,沉默无声。
最终还是路鸣泽率先在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他不由得干笑道:“哎呀呀,哥哥,今天是咱们相聚重逢的日子,喜庆着呢,别三两句就给干起来了,话说咱们兄弟这深厚情谊,还能因为那点破事就反目成仇么……
来来来,喝酒喝酒,菜都备好了,满汉全席,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哥哥口味?”
路鸣泽打了个响指,在其面前赫然出现一张长桌,桌上摆满了满汉全席的各种美味佳肴,端的是丰盛。
说着,路鸣泽就极为殷勤的拉着路明非要上桌。
然而后者却主动端起酒杯,将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诶诶,哥哥,别干喝啊,一桌子菜呢。”
“鸣泽,这一杯,庆我们的重逢,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咱们后会有期……”
路明非深深看了一眼路鸣泽,转身离开。
“啊?这就走啦?好吧好吧,不过你来一趟我也没啥送的,就干脆给你打打气吧。”
路鸣泽再度打了个响指。
路明非微微凝眉,他发现自身那一道道惨烈伤势快速愈合,仅仅只过去了一分钟就几乎痊愈。
“回去休息吧哥哥。”
男孩话落,顷刻间那座看起来不大的房屋赫然出现在前方百米外,路明非甚至看到了坐在床边如老僧入定而沉睡的楚子航,同样也看到了墙角的夏弥,女孩睡姿如一朵奇葩莲花绽放,呼声震天。
而路明非所在的石砌祭坛与那间房屋足足间隔百米,百米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渊,他想要走到房间里,就必须要一步步走过这座黑渊。
“哥哥,你想好了么,此刻离开,你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路鸣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路明非来到祭坛边缘,看向远处,那张脸格外冷肃。
“鸣泽,我的道,终有一天你会懂。”
话落,他头也不回,一步迈出,踩在脚下虚空。
这一步没有任何犹豫与胆怯,唯有一往无前的信念与决意。
‘轰’的一声,如洪钟大吕震响,荡人心魂,路明非脚下虚空如实质,又像是踩在水面上,顷刻间涟漪四起,层层叠叠蔓延到视线尽头。
而路明非的身影就朝着这条长路一步步远去,背影毅然决然。
虚空中再度响起路鸣泽的低吟。
那声音一开始还非常低沉,到最后越来越宏大,仿佛整个世界都要与之共鸣。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列国,就是歌革与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哥哥,若你败了,我的怒火将会把世界点燃,若你胜,我将亲自为你加冕。”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的离去,那目光炽烈,黄金瞳里涌动着从未爆发过的璀璨之芒,仿佛整个世界的光在他眼中爆开。
“我将独自战斗,众生迎我凯旋。”
路明非语气低沉,背影萧索,却有种泼天般的霸道肆意爆发。
这一刻,风雨雷电震荡天地,世界明暗狂织,黑渊下天使恶魔吼声如潮,像是惊惧,又像是一场歇斯底里的狂欢。
世间再无这般宏大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