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萼相辉楼。
如今大唐最是尊贵的女人,杨玉环。
面对着给予了她一切荣耀的男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自与寿王瑁成婚不久后,被一旨出家的杨玉环,从此就成为了君王掌中的金丝雀。
侍奉一位年迈的君王,虽然会带来无尽的荣耀和尊贵,但难免也会因为年纪的差距而产生许多不适。
看着眼前这个脸上不知何时印上斑纹的帝国君王,杨玉环轻抿唇齿。
御座上,大抵是因为闻听安西捷报,李隆基两颊潮红却眉头紧锁。
听到身边美人的询问,李隆基方才展开眉梢,在脸上挤出笑容,宽慰道:“安西奏捷,朕却没有钱粮赏赐,环环可有主意?”
这本就是戏言而已,宫廷一介贵妇人,哪里能解决了朝中的钱粮大事。
杨玉环却也是聪慧女子。
浅眉轻语道:“圣人总是能有无数办法的,若不成,环环便将圣人这些年的赏赐,都发卖了出去,总也是能换些钱粮于圣人赏赐前线立功将士……”
奉承加表态。
杨玉环一番话,顿时惹得李隆基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又佯装瞪起眼来。
他责怪道:“如今竟然还敢发卖了朕的赏赐!找打!”
杨玉环虚装缩头,随后道:“妾身一介妇人,朝中的事妾身管不到……但您的面子,妾身却是要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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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不由神色一黯,缓缓道:“是啊,朕这个面子不能丢了!更不能寒了安西数万将士的心。”
不管李隆基承认与否,近些年来大唐对四方的征战,其中缘由总是少不了是功利的为了君王面子的。
就譬如小勃律,对朝廷来说当真重要?
亦或是说,小勃律是险要兵家必争之地?
皆不是!
只不过是因为面子而已。
再如前不久,差点就被夺官削爵的王忠嗣。
因为不愿意为皇帝争一口气,要一个面子,堂堂河东、河西、朔方、陇右四镇节度使,差点就成了阶下囚。
只是因为王忠嗣不愿舍弃麾下将士性命,却徒劳的从陇右攻打吐蕃石堡城。
此时,李隆基再次想到,在他数次要求之后依旧被拒绝的王忠嗣,再对比远在安西,局势更加危险的高仙芝,不仅对刚刚立下大功的高仙芝更加看重。
只见他猛地一拍御案,这些年难见的君王威严,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安西大功不可不赏,不可不封!古往今来千金买骨,将士以功待朕,朕绝不会寒了他们的心!”
杨玉环当即在一旁捧合着:“圣人有办法了?”
李隆基自信满满道:“朕不但要赏,还要大大的封赐他们!夫蒙灵察风度有失,该是给高仙芝挪挪位置了。朕还听闻,高家有一子,年不过二十,此战却是大放异彩,朕不介意在安西扶持一家父子相承的将门出来!”
尽管皇帝并没有明确说要赏赐什么。
但一旁的听着杨玉环,却是心中大惊。
将门历来都是君王所忌惮的,因为皇帝不可能时时掌握军队,也不可能和所有的将士熟悉。
天下各地的军队,都是掌握在其将领手中,而为了防止边军势大,往往会采取调换统军将领的办法,来防止边军成一家之兵。
而如今,李隆基竟然能说出,不介意在安西亲手扶持起一个父子相传的将门出来。
可见皇帝为了自己的面子,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只是……
皇帝当真不知道将门独大的危害吗?
杨玉环不知道皇帝究竟知不知道,或许就算知道,安西离长安也是十万八千里,就算有变也有时间弥补。
于是,杨玉环便笑容满面道:“妾身就说了,您的办法总是最多的,谁也比不过。”
美人的夸赞,李隆基自然是一一收下。
随后就见他说道:“让杨国忠先来见朕,再传右相入宫。”
这是要自己兄弟到时候帮着说话,好在右相李林甫和朝中通过圣意。
多年的宫廷经验,让杨玉环很是清楚其中的根由来历。
她忙起身,摇曳着翩翩身段,自去安排人出宫传话。
……
安西。
龟兹城中,最近的气氛显得扑朔迷迭。
原本大功初立,凯旋而归的安西副都护高仙芝,却是做起了闭门谢客的姿态,不论何人上门,等到的都是一句将军此战疲倦,需要静养些时日。
可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小勃律这一战,除了当时引诱吐蕃援军入孽多城,唐军与其厮杀,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外,哪里还有什么损失。
只是在安西,除了夫蒙灵察这位都护外,便以高仙芝、程千里两位副都护为重。
而高仙芝又有都知兵马使的官衔加身,总的来说,在安西除了夫蒙灵察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指挥的动高仙芝了。
同样的,与高家一样,都护府这几天里也是衙门紧闭,各处军镇、大营的奏报,都是从小门交进去,随后送出处理办法的。
而与之相比的是,高家小郎君回到龟兹城中,就显得格外的活跃了。
几乎每日里,都能在龟兹城内外看到高水寒的身影。
若是在城中看见,便是行色匆匆。
而在城外,则是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没人知道这位小郎君究竟是准备做什么,只知道高家如今已经算得上是父子相承,俨然有成将门的趋势了。
今天,刚刚从龟兹城北回来的高水寒,带着人歇在了城门外的草棚下。
这些日子,在等待营中宋星等人过来的空档,高水寒为了放置系统奖励的那个中型综合矿区,几乎是将龟兹城周边给走了一个遍。
龟兹城在天山以南,南边就是千里方圆的茫茫沙漠,从自然环境上首先就被排斥在外。
东边和西边是商路,两边也都有安西军镇存在。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高水寒只能选择龟兹城北。
北边有天山积雪,夏季融雪成河,水流湍急,放置矿区之后,最是方便开采冶炼锻造。
高水寒带着人寻了几处隐蔽的地点,今天则是确定最后的位置。
地点基本确定稳妥,距离龟兹城不过几十里路,往返只需大半天的功夫。
草棚下,高水寒赏了店家几枚开元通宝,正大口的灌着凉茶。
就见城中有人出来。
个个鲜衣怒马,在马背上姿态好不威武。
不用细究,安西人都知道,这些人乃是副都护高仙芝的那些扈从。
只见这些人到了草棚前,尚有一段距离,便已勒住手中缰绳,以免战马带起的尘土冲入草棚里。
扈从们翻身下了马,走到近前。
“小郎君,朝廷的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