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霄他们没有回房间，两人躲在了厨房外头那棵大梧桐树上，屏气凝神。
过了一会儿，几个城主府的家丁拖着两个大袋子过来，几个帮厨接过袋子拉进厨房，但家丁们也没走，而是守在了门口。
几个凡人，顶多就是强壮一点的凡人，这种级别的防卫顾霄还真不放在眼里，但为免打草惊蛇，他还是用了一个屏息术，小心往树影里藏了藏，正好撞进了暮沉怀里。
暮沉呼吸一滞。
顾霄一无所觉，靠在暮沉怀里，传音道：“让我靠一会儿，这个角度不好，再往外一点都可能被发现。”
暮沉喉咙发紧，低低地“嗯”了一声。
天已经有些凉了，但暮沉的怀里却是温暖的，很舒服，再加上也没靠实，所以顾霄没有在意，保持着这个姿势点开留影珠，专心致志地看着厨房里的情况。
在他身后，暮沉却没有分一丝一毫的视线给那个留影珠，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顾霄靠着他的后背上。
高阶修士要么是受天道宠爱，要么是修行格外刻苦，里头没多少身材差的，顾霄的身材自然也是极好，包裹在一身朴素白衣里的脊背线条流畅优美，而且顾霄出身皇室宗亲，小时候家教甚佳，此时的姿势越发衬出他的身姿挺拔。
师尊的腰……怎么能这么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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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沉咬着唇，强行按耐下心中种种大不敬的念头。
不可以，如果被师尊知道他这般肮脏的心思……
但……稍稍放纵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他不做什么，他只是……想抱一抱心爱的人罢了。
暮沉这么想着，然后也这么做了。
顾霄调试着留影珠的角度，冷不丁被暮沉从后面抱住，顿时一惊，差点一个肘击下去。
好在半路想起是暮沉在他后面然后忍住了。
沉儿抱他做什么？
顾霄皱起眉，正觉得有些疑惑，暮沉就伸手拨了拨他面前那颗留影珠，三下两下就挑到了合适的位置，低声道：“师尊，这样就可以看到了。”
原来是调角度。
顾霄放下心，点头道：“是清楚了，就是不知道魔宗宗主想让我们看什么。”
“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暮沉道“师尊再往里坐一些，别被下面的人发现了。”
顾霄不在意道：“都是凡人，应该发现不了什么的。”
话是这么说，但谨慎起见，顾霄还是往里靠了靠。
这下真的是整个人都窝在暮沉怀里了。
顾霄不喜欢旁人近身，但此时暮沉的手臂环抱在他的腰上，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边……这感觉倒是不讨厌。
也许是因为沉儿打小跟在他身边吧，顾霄想着，所以这种程度的靠近根本不算什么。
于是顾霄心安理得地靠进了自己徒弟的怀里。
说起来沉儿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大了？居然能把他整个圈在怀里？
顾霄漫不经心地想着。
旁观的六六“啪叽”一声掉到顾霄的肩膀上，当场自闭。
不是系统不努力，只怪宿主太迟钝。
这时，厨房里的几个帮厨已经解开了其中一个大袋子，抖了抖滚出了血糊糊的一团。
主厨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都当心点！这些可都是城主花大价钱弄来的好东西！”
一个帮厨连忙拿起那血糊糊的肉团去洗，里头最受宠的主厨的弟子边给师父敲背捏肩边问道：“师父，今天送来的是不是城主专门挑出来的那些特殊时间出生的好肉啊？”
主厨斜眼看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是徒弟问多了，还请师父不要怪罪……”
那边的几个帮厨已经把另一个大袋子打开了，还合力把里头的东西拖了出来。
顾霄看到他们拖出来的东西，忍不住握紧了手。
那是个孩子。
一两岁吧，也不大，小小的一团，虽然滚了一身泥，但身上的衣物还是能看出针脚细密，那些吉祥如意的花纹应该废了制作者不少的心思。
乱世灾年，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但这小孩子身上倒是挺有肉的，想必父母养得很是精心。
几个帮厨一看这孩子倒是乐了：“这孩子倒是有肉。”
“有肉也和我们没关系，快洗好了，哎，我说你们谁也别跟我抢，我要这褂子。”
“死人穿过的褂子，你也不嫌晦气。”
“这有什么。你们看这衣服料子……”
另一边的帮厨也把那血糊糊的一团洗好了。
是个胎儿，脐带都没剪，连着胎盘。
那帮厨笑道：“这个好，肯定特别嫩！”
“嫩又怎么样？这东西这么珍贵哪里是我们吃得起的？”
“哪里珍贵了？你自己不也可以生吗？”
“亲生的？这个可不行，虎毒还不食子呢！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怎么想我？”
“跟别人换了吃就是了……”
六六听得半懂不懂，震惊道：“他们这话什么意思？这个孩子是材料吗？他们是要吃……？”
顾霄：“……”
“为什么？你们都是智慧生物，还会以自己的同类为食吗？”
顾霄：“……”
闭嘴吧，他拳头硬了。
这些人渣。
他们是没有吃，但他们都是帮凶。
暮沉的脑袋半靠在顾霄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说道：“这些事多了去了，师尊若是看不惯，处理好凡人入魔的事后我们就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省得危害凡间。”
顾霄低低道：“沉儿，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暮沉淡淡道，“这种事……看多了就习惯了。”
顾霄一怔。
看……多了？
暮沉神色平静：“我两个妹妹就是被他们卖给别人……的，大部分人买了孩子会避着人吃，但有的人不会，我看见过。”
顾霄皱眉：“那你……”
“应该也是被买回去做菜的，”暮沉倒是很坦然，“这个正常，那个时候大家日子都难过，谁愿意买个孩子回去养？这不是平白花钱买了张要吃饭的嘴吗？”
顾霄脸色难看下来。
暮沉先前没说清楚，他还以为只是单纯的被卖，没想到居然是……
顾霄当时就要起身杀过去。
可惜起到一半被暮沉的手臂拦住了，只好一脸不爽地摔回暮沉怀里。
暮沉紧紧搂着他：“师尊您不要冲动，您这是要干什么。”
“不要拦我，”顾霄杀气腾腾，“本君要去把那对狗/男/女砍了。”
暮沉：“……”
六六：“……”
宿主，狗/男/女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