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最痛苦的。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辈、小辈一个个飞升，而自己的飞升之日却遥遥无期，苦苦熬上那么多年，最后却只是挂上一个宗门老祖的虚名，多年之后，身死道消。
修真界不会把这些永远卡在渡劫境的修士计入排名，所以顾霄这个最能打、最年轻的大乘境剑修才能被称作修真界第一人。
暮沉听完后点评道“如果是这样，只要药草生心胸狭隘一点，那他心里有所不满也很正常。”
顾霄叹气道：“但修行就是这样，没有天赋就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这些老祖里闭关几百年然后顿悟飞升的虽然少，但也不能说是没有，只看他们能不能熬过自己那关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看药草生不像是不能耐得住苦修寂寞的样子。”
“药草生在外界的名声很好。听传闻说，当年他师尊选择传位前谷主的时候还专门问过他的意见，他是第一个同意的；前谷主也曾想把谷主之位交给他，但也被他严词拒绝。”暮沉道，“而照林水仙说的，他在百花谷中应该也颇有威信，百花谷的人对他都很敬重，如果林水仙没有说谎，那他这么做是图什么？”
顾霄也想不通。
两人继续讨论了一会儿，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顾霄和暮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杜芍药是谷主，也是合籍大典的新娘，既有客人需要接待又有合籍大典需要准备，不可能是她；剩下的林水仙已经来过了，这时候还有什么人会来找他们？
难道是其他客人？
先不说其他人在百花谷的场子上找顾霄谈正事有多不给百花谷面子，就算真的要来拜访，那也要递帖子，不可能就这么大刺刺地来敲门……
暮沉起身去开门。
看到来人，屋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来人竟然正是他们刚刚讨论的药草生！
药草生外貌看上去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国字脸，一脸正气，神色沉稳，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站在门口，笑道：“灵蕴剑尊，我有一些事要告诉您，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顾霄现在不清楚情况，暂时不打算和他翻脸，站起身道：“前辈客气了，进来谈吧。”
听到“前辈”二字，药草生的表情不由僵硬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看了一眼暮沉，有些迟疑：“这位就是暮沉暮公子吧，这……剑尊……”
顾霄淡淡道：“沉儿是本君的弟子，前辈要是想说什么，也不用避着他。”
“这……”药草生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好吧。”
暮沉在他身后挑了挑眉，觉出了一点不对。
药草生又要来说什么，还这么隐秘？
顾霄不着痕迹地给暮沉使了一个眼色，暮沉会意，转身关紧了门，快步走到一边的香炉旁，丢进去一枚香丸，淡淡的香味很快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药草生转头看了一眼，笑道：“剑尊可是觉得这屋里燃的香料不合心意？”
顾霄面不改色：“近日睡得不怎么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师兄弟姐妹们难免担心，凌天宗的药长老就专门为本君配了宁神的香丸，这不是换上了。”
药草生：“原来是这样，剑尊与宗门同辈的关系倒是不错。”
顾霄勾了勾唇，道：“让前辈见笑了——沉儿，给前辈倒杯茶水。”
暮沉应声过来，拎着一个青瓷茶壶，给药草生倒了一杯新泡上的茶水，又转身恭敬道：“师尊要添茶吗？”
“倒还余半杯残茶，”顾霄淡淡道，“不必添了。”
药草生看到这一幕，神色微动，接过茶水后就不着痕迹地把茶杯放到一边，开口了。
他倒是不负众望地放了一个大料。
药草生道：“剑尊，您想必也知道我那个徒孙……他年纪小，还不懂事，要是对您有什么不敬，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顾霄：“……”
顾霄道：“林公子曾经是杜谷主高徒，日后便是杜谷主的道侣，自然是知礼明仪，再懂事不过，前辈怎么会觉得他会对本君不敬？”
“唉。”药草生叹了口气，苦笑道，“剑尊不知，在下苦恼的，就是水仙要和芍药结为道侣这件事啊。”
顾霄：“？”
药草生道：“剑尊有所不知。水仙这个孩子吧……出身不是很好，他是林陆城林家家主的妾生子，上头有三个颇有天赋的嫡出兄姐，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想法比较激进，所以……”
顾霄抿了一口冷茶：“所以？”
“所以有的时候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药草生见顾霄不接他的茬，只好直接点明，随后又补救道，“当然，我不是说水仙有什么不好，他是个好孩子，只是一时想岔走错了路……”
顾霄：“……”
他直接道：“您是觉得他是为了往上爬故意和杜谷主合籍的？”
药草生一脸无奈：“剑尊，我也不想这么想，但是……那天芍药刚刚说要在老大和水仙之中选一个人当少谷主，然而不久之后她就突然要和水仙合籍，我实在担心——”
顾霄打断他，道：“前辈的担心本君也能理解，只是……这件事与本君并没有什么关系，前辈说再多，本君也帮不了您啊。”
药草生：“……”
药草生忙道：“剑尊不需要做什么，我只是想着芍药曾经那么喜欢剑尊，想着借剑尊的名号逼一逼他们二人，让芍药清醒过来罢了！”
顾霄：“……”
顾霄淡淡道：“药草生，本君可不是你手上的刀，你想要怎么样就自己去做，不要牵扯到凌天宗。”
药草生：“！！！”
顾霄再怎么说也是小辈，被小辈这样不客气地训斥显然让药草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形势比人强，名声、宗门、地位……无论是哪一样他都不能和顾霄硬刚，只好服软。
他咬了咬牙，向顾霄道歉：“此事是我想的不妥，还望剑尊恕罪。”
顾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药草生脸上挂不住，当然也不愿意多留，很快就告辞走人。顾霄看他走远，挥手布下结界，道：“沉儿，看看香丸。”
不用他吩咐，暮沉就已经揭开了香炉，看到了那颗香丸。
香丸已经从原来的棕褐色变成了奇怪的混合色。
顾霄走过去看了看。
“橙黄是嫉妒……这么多？黑色的恨意有一些，应该是针对杜芍药的？”顾霄分析道，“那这个粉色的是什么？还挺多的。”
暮沉道：“药长老说过，粉色代表情/谷欠。”
“情/谷欠？”顾霄莫名其妙，“哪来的？难不成药草生喜欢杜芍药，所以他才要害林水仙？”
两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