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这几年来一直没睡过什么安稳觉,因为住的地方太差,尤其是下雨天,破庙被雨水打湿,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又冷又饿,无法睡得安稳。
慕云衣平时起得比较早,按照往日他该出去摆摊卖字画了,但想到叶安身上的伤,他有些放心不下决定过两日再去。
叶安自从变成瞎子之后听觉就比旁人要灵敏得多,他听到慕云衣穿衣的动静也跟着醒了过来。
慕云衣见他醒来有些高兴,见他半撑着身体想要起床连忙把他摁回床上去,“现在还早,你多睡一会儿。”
叶安笑笑:“我在你这儿叨扰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慕云衣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见连忙道:“没事,我去烧点饭菜,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慕云衣的厨艺说不好但也不算太差,以前待在容府的时候自有厨子做菜,但被赶出来后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慢慢学会了烧菜煮饭。
他第一次做的饭菜很难吃,菜被烧成黑黑的一坨。但他小时候在大街上讨饭比这更难吃的都能吃下去。
两柱香后,慕云衣端着一碟小菜和两碗粥走了进来。
叶安的身体还没好,目前只能吃点儿清淡的。
“来。”慕云衣把碗放到叶安的手中,又把他的手放在调羹上。
但叶安手有些抖没端稳碗,碗一下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白粥也流得到处都是。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叶安知道自己又给人添麻烦了,他立马道:“慕离,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口白粥塞了进去。
“我喂你吃吧。”慕云衣说道。
叶安刚把白粥吞下去,觉得实在不好意思。慕云衣知道他是害羞了,就说:“你是病人,喂粥而已没什么的。”
慕云衣一口一口地喂着,叶安乖巧地张口吃粥。时间流速仿佛被放缓了许多,这一刻是那么温馨美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光像是一场幻梦,于两人而言都幸福得不真实。
“慕离,你把我画成了什么样子呢,你作的画肯定很不错,可惜我看不见。”
“慕离,你在哪?你又去卖字画了吗?”
“慕离,你是不是做噩梦,我摸到你脸上流了好多汗水。”
……
慕云衣总梦到以前的事,梦到叶安被挖去双眼的场景他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再惊醒过来,这个时候他就会不由分说地把身边的叶安紧紧抱在怀里。
慕云衣抱得那么用力,但叶安却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在害怕,叶安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问他他也不说。叶安只能拍拍他的背安抚他,叶安猜想那段过往一定很凄惨,所以他才那么害怕。
叶安不知道的是慕云衣梦到了他被挖眼时的凄惨场景。
但慕云衣不敢把真相告诉他。
他甚至害怕自己做梦说错一些话被叶安听到。往往他梦醒了也就不敢再睡了。
在很多个漆黑夜晚里,慕云衣看着旁边熟睡中的人,他蹑手蹑脚地起床。然后在桌边一坐就是一宿。直到太困了抵挡不住睡意才勉强睡下。
有时叶安会对他说:“慕离,你长什么样子呢?假如我能看见你的脸该有多好。”
慕云衣拉住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你不会想见我的。”
而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的眼睛重新看见的。
很多时候,一场情事都是那样毫无理由地就开始了。那天晚上,两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
那天慕云衣卖完字画回家,他进去的时候看到叶安在换衣服。
叶安听到开门声连忙把衣服带子系好,“慕离,是你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慕云衣连忙道:“别怕,是我。”
但叶安穿衣时太匆忙了,领口那里没合拢,锁骨就露了出来。
慕云衣走了过去,他本想帮他整理衣领,但手触碰到他颈部的皮肤时就仿佛有电流激过。
叶安絮絮地说着:“慕离,你白天出去卖字画晚上回来还要照顾我这个瞎子,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老是麻烦你。”
慕云衣不敢想象如果叶安知道自己就是他多年不忘的仇人,自己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你别怪自己,这是我自愿的。”
他说。
“慕离,你救了我还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我……”如果叶安的眼睛还在的话可能已经流出泪水了。
但没有了眼睛他再也流不出泪水。
可慕云衣却看出他在哭,虽然他脸上没有眼泪。他还是在哭,他的声音在哭,带着难以压下的激动。
慕云衣的手温柔地抚过他的脸庞,颈侧。
慕云衣和他离得那样近,几乎是要贴上他的身体。叶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慕云衣带着他倒在床上。
……
那一夜,慕离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那一晚之后慕云衣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叶安。
神医。
【只要你能让他重新看见这个世界,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愿意取出你的眼睛送给他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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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叶安治眼睛还差一味药,神医只得回去取一趟。
但还没等到神医回来,另一个人的出现就打破了这和谐的一切。
慕云衣多想忘记他在容府的那段过往,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和叶安这么平淡的生活下去。本来他都做好了准备等治好叶安的眼睛他就躲起来,这样还能给他的心里留下一点儿美好。
但容熙的到来让叶安认清了慕离的“真面目。”
叶安自从伤好了以后就常到茶楼里弹曲挣点小钱,本来慕云衣是不想他去的,但拗不少年固执的想法。
叶安说老是待在家白吃白喝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出去弹琴,慕云衣就和茶楼的掌柜打了招呼,让叶安到那里去弹琴不容易遇到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