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风乍起。
张彪天不亮便早早起床,就着米粥咸菜,吃了十几颗白水煮蛋,又将熬好的八珍气血汤一饮而尽。
打拳、站桩……
不到半个时辰便练功完毕。
运转《三阳经》,他能感觉到热流在任督二脉中缓缓运行。
任脉,起于胞中,行于腹面正中,多与与手足三阴及阴维脉交会,为阴脉之海。
督脉,行于脊里,多与手足三阳经及阳维脉交会,为阳脉之海。
三阳经第一境,便是将这两条经脉打通,形成循环,好似大树有根,再向外扩散,通行诸脉窍穴,最终达到三阳开泰之境。
他能感觉到,热流贯通长度在明显增加,每次运转,双肩及头顶,都好似火炉,热力翻腾。
时机一到,便可点燃真火。
然而,代价也不小。
如今一天便要消耗两份八珍气血汤,而且胃口越来越大,饭量猛增。
八珍气血汤等级,还是低了些…
张彪无奈,即便这最低等级的汤药,也是世面上能买到的最好替代。
而且钱还不够用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儿,他转身回房换上六扇门官服,佩戴好横刀和勾魂索,准备去衙门点卯。
本来三日巡夜,剩下时间便能休息,但大量银牌捕头被抽调追查莲华宗,他们就要接过京城一些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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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院子,敲门声便响起。
开门一看,原来是隔壁周老爹。
他笑容殷勤,手里提溜着两只大公鸡,鸡冠硕大,精力十足,不断扑腾。
“张捕头,这是我在其他家寻摸的,都上了年头,费了番口舌才转手…”
“多谢周叔。”
张彪连忙掏出一两银子,“接下来,还要麻烦您。”
周老爹满脸笑意接过,“不麻烦不麻烦,捕头满意就好。”
说罢,转身离去。
张彪将两只大公鸡锁进院中鸡笼,不禁心疼道:“妈德,这样下去,鸡都吃不起了。”
八珍气血汤上有要求,虎骨还好说,但鸡必须是上年份的大公鸡,阳气才旺。
坊中的大公鸡都快被他吃光了,所以只能托周老爹去其他坊寻找。
该去哪弄钱呢?
张彪心不在焉,锁上院门,阔步消失在街道…
……
隔壁,周老爹透过门缝,看到张彪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他儿子周大郎一瘸一拐出来,身上满是鸡毛,一脸狼狈道:“爹,还是告诉张捕头吧。”
“你懂什么?!”
周老爹两眼一瞪,“张捕头人好,但也是官吏,老虎不吃人,不代表他不会吃!”
“如果他动了歪心思,你哭都来不及。”
说罢,便带着儿子走向柴房。
哗啦啦……
还未靠近,里面便传来响动。
只听得里面木架翻腾,伴着羽翅扇动声,屋檐的灰簌簌掉落。
周老爹训斥道:“你没绑紧?”
他儿子咽了口唾沫,“刚刚还绑了几圈。”
他二人相视一看,连忙冲进屋。
只见屋内,木柴架子已经倒塌。
乱七八糟的柴火堆中,一只红羽绿尾的大公鸡正在扑腾,身上麻绳已经散乱。
这公鸡健壮威风,不仅体型比寻常公鸡大了一圈,鸡冠也生出肉瘤,殷红似血,一对爪子粗壮,如抹了金漆。
怎么看,都非凡品。
“好个畜生!”
周老爹父子连忙上前,摁住公鸡绑了个结实,尖喙也用皮套扎紧。
一番折腾,二人皆是浑身鸡毛,狼狈不堪。
但周老爹脸上笑意,却难以掩饰,“这畜生啄死了其他鸡,还弄瞎了种猪眼睛,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品相。”
“听闻皇上年轻时,便喜欢斗鸡,其他人的祥瑞,哪比得上咱们这个!”
说罢,望向儿子,眼中满是慈祥,“我儿心地善良,可惜被恶人害得双腿残疾,又跟爹养猪,弄的臭烘烘,让人瞧不起。”
“等爹找好门路,便去献祥瑞,把你安排好,爹去见你娘的时候,也有个交代…”
“爹,孩儿只想陪在身边尽孝。”
“说得什么胡话,走吧。”
吱呀一声,柴房门被关紧。
光线也随之暗淡。
倒在地上的大公鸡,忽然抬头,眼神从呆滞变得灵动,充满野性与凶厉。
嘭!
鸡头狠狠戳在旁边铁钉上,皮套顿时松了不少……
………………
“昨日未时,泰丰银庄冲入一伙蒙面凶徒,抢走柜上银钱四千余两,保镖护院死伤惨重……”
“据活下来的护院所说,这伙人操着西北口音,兵器全是马刀,疑似漠北刀匪潜入…”
“张捕头,这案子就交给你了。”
差房内,一名银牌捕头将卷宗交给张彪,又摇头叮嘱道:
“那帮刀匪性情凶悍,本来此事由银牌捕头负责,但现在人手不足,年轻人中,你身手不错,便担些责任。”
“成捕头放心。”
张彪点头,拿着卷宗转身离开。
“彪哥,啥案子?”
刚出门,在外等候的铁守明与王信便上前询问。
“抢劫,疑似刀匪。”
张彪将案件大致说了一番。
王信倒抽一口凉气,“娘勒,那帮家伙可不好惹,恐怕得找金吾卫协助。”
张彪摇头道:“先看看再说。”
……
泰丰银庄,位于北城宣平坊。
不同于南城,这里虽不邻近皇城,但居住者,也大多是朝中官员。
坊内街道干净整洁,见不着一名乞丐,就连茶楼酒肆也装修典雅,吃一次要花不少银子。
泰丰银庄便是专门服务这帮官员。
张彪三人到来时,只见门口的血迹已经发黑,坊正闻讯带着武侯前来,还抬着一名伤员。
“见过几位捕头。”
坊正姓李,员外打扮,看模样有些身家,唉声叹气道:“银庄的胡掌柜惨死,家中正办白事。”
“这是昨日唯一生还的护院,名叫吕成,捕头有啥,问他便可。”
那名护院伤势不轻,但为人精明,护着要害,只是胳臂被砍了几刀,腿筋还被挑断,没法行走。
张彪使了个眼色,铁守明与王信当即上前询问口供。
这也是六扇门办案规矩。
捕快先问,他这捕头再查漏补缺,通过一次次案件,筛选举荐,晋升捕头。
二人在外询问,张彪则走进银庄,看着狼藉现场,柱梁上的刀痕,手中摆来摆去,若有所思。
很快,王信二人进门。
铁守明拱手道:“大人,那吕护卫是苍州五行拳弟子,也算师出名门,刚出山便跑来京城厮混。”
“据他说,那些人虽然蒙面,但身上有股子腥臊味,说话西北口音,刀法路数也大开大合,确定是刀匪没错。”
“确定?”
张彪头也不回道:“刀匪抢商道就够吃了,哪个闲着没事干往京城跑,还一跑就是一窝…”
“有几个人说了话?”
“他与几人对敌?”
“刀匪有留下的东西没?”
铁守明脸色尴尬,“属下知错,这就去问。”
说罢,匆匆离开。
张彪微微摇头,铁守明以前当镖师,懂得江湖路数,但查案思路却不明确,还没转过弯来。
没一会儿,铁守明又匆匆返回,脸色凝重道:“大人,问清了。”
“说话的,只有两人。”
“吕护卫被三人围攻,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本事,对方留了手。”
“还有,现场掉了把刀。”
说罢,旁边王信双手递上了把刀。
张彪接过,指尖轻抚刀身,又弹了一下,倾听声音。
铁守明低声道:“大人,看模样是有人嫁祸栽赃啊…”
张彪点了点头,“腥臊味,抹些羊油就行,蒙面,还故意留活口,当然有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马刀。
残损的马刀(凡)
1、刀宽背薄刃,刀身比较沉重,是典型的马刀,有利于马上砍劈。二十年前锻造,刀身已有残损。
2、黄沙漫漫,野火燎原,这把刀曾侵染无数鲜血,最后随主人长眠地下,被商队发现。
3、作为凶器,如今它价值,只剩下转移视线……
4、大哥,对不住了…
张彪眼睛微凝,转身出门询问道:“李坊正,胡家府上有兄弟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