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袁白的目的

大秦正值蓬勃向上的时期,无论是臣子,还是君王,对开疆拓土都有种天然的兴奋感和使命感。

哪像某些王朝的君臣,一提到开疆拓土,就厌恶不已,要么劳民伤财云云,要不就是自诩天朝上国,觉得中原神州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什么都有,其他地方不过些蛮夷之地,有什么好占领的?

还有,我天朝上国施行的是仁政,怎么能对别人下手呢?

应当怀仁德之心,方能彰显我天朝大国之风。

如今的大秦没后面某些王朝君臣的毛病,看到这副地图,生出的念头几乎都是:什么,世界这么大,我大秦才这么点地?这怎么能行?这里,那里,都是偶滴,都是偶滴……

殿内一众大臣眼神火热无比,看袁白手中托起的地图就像看到一绝色美人,不将之占据,岂能罢休?

嬴政已从激动中恢复,问道:“先生方才言‘拓宽向上攀升的通道,使底层之民不仅有军功爵制这一种方法向上攀升’,此话何意?”

袁白道:“现今天下,底层之民向上晋升之路很少,军功爵制虽是条不错的路,但仅这一条实在太少,也太窄,既无法让更多底层之民向上晋升,也无法为大王和大秦带来更多人才。因此,必须得另辟其他道路!”

嬴政道:“那先生可有道路?”

“有!”

袁白点头道:“这条道路即为‘普及教育,启迪民智’,让更多人能读书识字,培养出更多治国安邦之才,好为大王分忧,为大秦强盛尽力。”

这其实才是袁白想干之事,利用大秦之力一统天下,集合诸子百家之力,普及教育,培养出更多人才,推动这世界高速发展。

袁白这话一出,殿内不少大臣都变了脸色。

一名大臣出列,对袁白道:“袁先生此言是让那些黎庶黔首学文识字,而后位列朝堂?”

“正是!”

这大臣又道:“那我想请问袁先生,若天下黎庶黔首都去学文识字,谁去种地?谁去织衣?谁当军士?”

袁白打量了这大臣一番,没回答他,反而先问了一个问题:“阁下出身应当很高贵吧?”

这大臣奇道:“这与我所问何干?”

袁白道:“当然有关,因为你在害怕、担忧、恐惧!”

这大臣一挑眉:“袁先生何出此言?”

袁白道:“你的问题其实不是为黎庶黔首而问,也非为大王、大秦而问,而是为你自己,你在害怕黎庶黔首能读书识字后,他们中有人学识能力超过你,会取代你的位置。说白了,你是担心自己能力不足,会被人超过,踩落下去。”

这大臣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仅是他,殿内还有不少大臣都是这般在想。

袁白继续道:“至于你所问的问题,根本不存在,让黎庶黔首读书识字,不代表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做官。”

嬴政和殿内众臣看着袁白,静静听他讲。

如果是正常的历史世界,袁白是个正常的普通人,绝不会这样讲、这样做,敢这么说,那是在找死,但这里不是正常的历史世界,他也不是正常的人。

“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兵,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官。让黎庶黔首读书识字、开启民智,是为产生更多人才,但不是让他们都去做官。当然,黎庶黔首读书识字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想当官,这就需要选拔、调控!”

“所谓‘选拔’,是指对他们进行考查,择其中优者而为官;所谓‘调控’,则是想办法让一些人不去做官,而去做别的事,如种田、织衣、参军。”

那大臣追问道:“有办法可让人不想做官?”

袁白道:“自然是有,如种田织衣者,官府可适当减其税赋或给予财物奖赏,只要让他们看到有好处可得,不逊于做官,种田织衣者岂会有少?”

那大臣又问:“那些黔首每日辛勤劳作,方能供给大秦所需,养我大秦之军,袁先生让其等学文识字,必分薄其力,所种之粮、所织之布定会减少,先生如何解决?”

这的确是个问题,大秦的军队这么强,自然需要有足够的百姓种田织布,供应后勤,如果按袁白所说让百姓们读书识字,肯定会分薄百姓们的精力,进而影响粮食和布匹的生产。

而粮食布匹生产被影响,大秦又如何供养军队?

这问题的实质其实就是生产力低下,百姓必须在土地上从事生产,而无法去做其他的事,毕竟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能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若放在正常的封建古代世界,很不好解决,但这世界嘛,却不是那么难。

袁白道:“一、让黎庶黔首读书识字,非一日之功,也非立刻便要去做,得步步为进;二、须得诸子百家相助,如农家,让其研究更高产、更适宜种植的作物,如公输家和墨家,这两家通机关之术,可让其研造纺得更快、织得更好的织机。”

秦时世界可非正常古代世界,连玉米、高跟鞋、丝袜都有,搞出个杂交水稻、高产土豆、自动织布机啥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能将人从土地中逐渐解放出来,其他的都将不事儿。

听到袁白的解决方法,嬴政和诸多大臣心里细细一想,发觉还真不是不能做到。

这时,又一大臣出列,向袁白一礼:“在下熊迪,有问想向先生请教!”

熊迪?

楚国王族便为芈姓、熊氏。

这位和昌平君一样是楚国人?

袁白道:“请问!”

熊迪问道:“先生言要让天下黔首学文识字,此想法自是极好,但天下间的经文子集要么在王公贵族之家,要么在诸子百家之中,那些黔首如何能学得?而且,要想教授天下黎庶,必需众多师者,这又从何而来?”

熊迪的问题不是在问黔首们为何要学文识字,学文识字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而是问黔首们哪里找课本,哪里找老师?

这时代的书可不是纸张,而是竹简!

竹简这东西记录一点文字,便需大量竹片,又重又占空间,根本不利于传播知识,且竹简还基本被王公贵族、诸子百家收藏,寻常百姓哪里能看得到?

另外,百姓们学文识字,也得要有老师教授。

而这时代有知识的人,要么王公贵族,要么出身百家,七国全加起来恐怕也只有数万人,这点人怎么教化天下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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