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的风沙太厉害，叶轩常年守在边关，整个人除了瘦了点憔悴了点，没什么变化，就是苦了仇珠夫人和叶蓁蓁。
叶家的生活谈不上荣华富贵，可毕竟世代簪缨之家，锦衣玉食自然不在话下。
流放的路上虽然辛苦，但有差役大哥的关照倒也没受太多罪。
到了并州。
叶轩白天要到矿场做苦工，仇珠夫人母女俩则要去军营给士兵们给洗衣服，烧火做饭，照顾伤员。
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小姐哪里做过这些。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脚趾磨破了皮，手上到处是伤，就这脸还是伤害最轻的。
流放的女人命运大多悲惨。
稍微有点姿色的全都送去营里做了军妓。
叶轩花光所有私藏的银钱才把两人安排到后勤，换来这座残破不堪的小院。
叶绾绾拉着仇珠夫人和叶蓁蓁两人的手，盯着上面一道道口子哭得稀里哗啦。
叶父往门口的方向看一眼，既是担忧又是心疼，“爹爹的小绾儿不哭了，一会该把人招来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这里离军营很近，周围住的都是流放人。
破旧的房子，隔音效果差至极。
外人不知道叶家使了银子，只道一介叛国之家，流放还能享受如此厚待，多的是眼睛盯着他们。
叶绾绾明白叶父的未尽之语，默默止住哭声。
“谁敢欺负人，我就去装鬼吓唬他。”
反正在世人眼里她叶绾绾已经是个死人了。
看不见也没关系，揍一顿还是可以的，再不行就两顿。
叶家人都被她的话逗笑了，笑得很轻，很压抑。
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叶父想得更深更远，叶家要翻身许多事情在明处没办法做，但若是多了两个隐形人协助……哪怕吓唬吓唬这些龟孙也是好的。
一时心思各异。
仇珠夫人掐着她小脸上的嫩肉，一对眼睛却是望着端坐在侧的叶蓁蓁，眼神里满是愧疚之色。
“娘没事，就是苦了蓁蓁。”
叶家长女姿色容丽，又是曾经高不可攀的官家小姐，如今落了难倒是让那些士兵找到机会，三五不时要过来调戏一番。
虽然没有更过分的行为，但名声算是毁了。
“阿娘，我没事。”叶蓁蓁和叶绾绾两姐妹的感情很好，不想让她担心，“比起去做军妓，这已经很好了。”
她依然在笑。
原本白皙的肌肤变黑也变黄了，两颊处的干涩尤为明显，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丝也像干草一般枯黄了些。
还有那写诗作画的手……
想到这里，叶绾绾忽然又难过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掉。
却没有哭出声。
叶蓁蓁向来疼她，低低的说着宽慰的话语。
“这样也好，变丑了才没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叶绾绾再不想，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在没有权势的时候，长得好看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夜已经很深了，夏日的蝉鸣声清晰入耳。
“明天我们带防狼喷雾过来。”一直当自己是颗树的沈尉迟忽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