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吴剑门剑修的身份,是个不错的掩护。
宋延的“狐大奶奶”皮影这半年多时间里,以此身份,进入了足足三处秘境,结识了不少散修,但却并未能够寻到适合宋延的血液。
但却也不是全无发现,至少在一些日常交往中,宋延听闻了一些有关“古传送阵”的事。
...
有修士告诉他,很久很久之前,这片大陆的南北是贯通的。而所谓的“吴蜀魏”三国,不过是这片大陆南边的一个小国家分裂出来的。过去,这南北似是有传送阵能直通的,可现在年代久远,一切都无可考究。
这则信息,算是大抵为宋延提供了一个“古传送阵”的可能性方向————北方。
他不知道北方是哪儿,但十有八九已经横跨了山海妖国。
“吴蜀魏”三国是个“死角”,要么出海,但没人知道海外有什么;
要么通过“孤烟荒原”北上,而狐大奶奶就是从那边被魏王请来的,很显然...那个方向是直通山海妖国的。
所以...
宋延开始重新钻研这古传送阵了。
绛宫犹可藏,但面对紫府境的双头毗蓝食人骄虫,他觉得这根本藏不了一点儿。
紫府境,那是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境界。
他变强固然是需要的,但也必须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在知道这消息后,他就让两只皮影分开了。
狐大奶奶那个继续做着剑修该做的事,帮他寻找更多秘境。
另一个,则开始秘往古传送阵方向去了。
...
在经历了月余的跋涉后,宋延依照着狐大奶奶的地图,总算在南吴剑门东南方向的一个秘窟中寻到了那阵。
“年代久远”四字果然不假...
只是秘窟外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蔓藤,就足以让人错过此处,更别说这里还是个毫无玄气的荒山野岭,属于樵夫猎户都不会行及的地方。
宋延点燃火折子,以狐妖皮影之身侧行过蔓藤间隙,行走在黑漆漆的洞窟里,待到深处,一看,果然有些名堂。
那阵整个儿约莫庭院造景池塘大小,上下二十余步距离,六方立有六块儿近七尺左右的石碑,中央则是阵纹。
纵经不知多少年,阵纹犹新,粗细纹理,一应无碍,显然这铸阵的石料非同寻常。
只不过...
宋延眉头稍皱,身形闪动,落到这阵的西北方向。
那处,竟有一道成人臂粗的拖痕!
这拖痕如橡皮擦将一部分阵纹给抹去了。
宋延再顺着那拖痕往前看去,却见把锈迹斑斑的断剑立在拖痕尽头。
看样子,这阵并不是被人刻意毁坏,而是被某场打斗所波及了,继而被一把断剑整个儿划过,从而毁了这阵。
宋延上前抓起那断剑,稍稍运转玄气,那断剑竟似是个无底洞,不停吸收着他的力量,而随着吸收,其表面竟开始抖动起来,表面锈斑很快被震散,但宋延只觉自己这皮影的玄气都快被吸差不多了,于是急忙停下,将断剑丢入储物袋,然后继续查看传送阵。
很显然,若要恢复这古传送阵,最起码得把想办法把“阵纹”给修复了。
‘断剑...’
‘残阵...’
‘是时候去南吴剑门看一看了。’
宋延虽然也担心狐大奶奶被看破,毕竟皮影是无法真正施展御剑术的,狐大奶奶皮影也完全是靠着自己身体的强度,力量,速度在用剑。但,现在他不得不去一趟南吴剑门。
之前,他还担心旁人有什么通过皮影追踪的秘术之类,但现在...一来是他身在秘境,二来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
...
小半个月后...
南吴剑门。
仙岛隐于云雾,群峰虽不高,却重在钟灵毓秀,山势于云雾涛海之中恍如写意大家笔走龙蛇,起起伏伏之间自有几分韵味。
哒...
竹篙停在了岸畔,船头稍沉,水荇两分,荡来几声沉浮之间的呜咽。
宋延系缆,踏步走上这南吴剑门最外围的观雾岛。
才上岸,便有南吴剑门弟子掠来,一看他模样,又惊又喜道:“白师兄!你...你还活着?!”
宋延虽有搜魂,但对眼前弟子是谁却也只是稍有印象,所幸这半年多时间以来,他一直在习惯白绣虎的性子,说话方式,此时熟练地仿其语气感慨道:“说来话长...”
那弟子叹道:“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之前一同练剑的同门,忽然就一个一个地不见了,有的知道死了,有的...却是下落不明。”
宋延忽问:“掌教出关了吗?”
那弟子长叹一声,更不多言。
宋延也不问,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在外时听到了许多谣言。
那谣言说什么“南吴剑门掌教自数年前就一直闭关,寒潭谷之战那么重要的大战他都没有露面,是因为这掌教早就坐化了”。
事实上,南吴剑门之所以能和傀儡宗对峙,也完全是因为这个掌教。
这掌教其名在外乃是“水伯剑皇”,先天五行水玄根,坐于江湖河海,可谓是利于不败之地。
数年前,水伯剑皇为破“绛宫后期”境界,于剑门最深处的落霞竹岛闭死关,至今未出。
骨煌子对其之忌惮,就恰如对坐在煞地中心的“章韩”一样。
这种本身强大,又坐占天时地利的,在其主场作战,那是妥妥的惹不起。
水伯剑皇定“第三中宫”的血液是什么,没人知道,但十有八九是为了强大血液在冒险服用绛宫丹。而那...绛宫丹也极可能残存毒素。
能否度过难关,谁都说不准。
大长老为防有人打扰掌教,严厉禁止任何人靠近落霞竹岛。
纵然是现在...亦是如此。
只不过,如今在外传的那些谣言,实在是可怕。
宋延自己也拿不准这到底是真相,还是只是傀儡宗的造谣,又或者既是造谣又是真相,所以在登岛后才有此一问。
可既然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他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如今的“水伯剑皇”就是个“盲盒”...
大长老,或是任何南吴剑门的高层都不敢去打开这个盲盒。
只要盲盒没有打开,水伯剑皇就是在闭死关,南吴剑门就是随时可能拥有一位强大的绛宫后期高手。
而若是打开了,那就如赌徒红了眼,把面前所有筹码往前一推,梭哈。
...
宋延往前又走了几步,却见水雾里又匆匆走来一弟子,那弟子显也认得他,远远一抱拳,喊了声:“白师弟。”
这人,宋延认得了,笑着回礼道:“苏师兄。”
那弟子点点头,然后袖中一甩,摸出个玉瓶,到了些粉末,然后朝着宋延当头洒下,口中厉声道:“师弟若是心中无鬼,就别动!”
宋延不动,神色坦然。
粉末落下,冰冰凉凉,有种即要将他幻术撕裂的感觉。
只不过,狐大奶奶的幻术终究不是小狐崽子们可以比拟的。
这粉末没能撕开。
而苏师兄也舒了口气,然后解释道:“之前大战,傀儡宗剿了不少狐妖,如今做出了好一批狐妖皮影。
那些皮影极擅幻术,若不以这消幻粉洒一洒,那是绝计辨认不出来的。
不过,我知道师弟绝非狐妖皮影,否则也不会如此毫无防备地来到师弟面前了。”
宋延奇道:“为何?”
苏师兄小声道:“那种通常是两人行走,一人是狐妖皮影,另一人则是傀儡宗皮师,分不了太远的。师弟乃是一人归来,又岂会是狐妖皮影?但师兄只不过是上一重保险罢了。”
宋延敬佩道:“师兄谨慎。”
苏师兄摆摆手道:“快些回你洞府去吧,宗门发生了许多大事,说不准过些日子又要调动你去前线了。”
宋延道:“自去年我落荒而逃,心境承污,如今已然想明白了。唯有斩妖除魔,才能重洗我心!”
说完,他又重重咳嗽了几声,面露苦笑:“可惜...重伤未愈,怕是有心无力。”
苏师兄安慰道:“有心便好,别的无需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