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时宁在雪中躺了一会又觉得无聊,闲来无事蹲到了结界前,习惯性地伸出手一探,她并没有触碰到预料之中的屏障。

她鬼鬼祟祟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楼阁,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大概谢临濯又晕了过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赵时宁顿时内心狂喜,立刻头也不回地顺着山路就往山下跑。

蜿蜒曲折的山路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上铺满了积雪。

赵时宁跑得太快甚至还摔了一跤,脸朝地吃了一嘴的雪,她也不喊疼,立刻又爬了起来,头也不回。

等到真正走出无羁阁的结界,周遭的风雪渐渐消失,野兽般怒号的风声变成了鸟儿清脆的啼鸣。

赵时宁睁大眼睛,贪婪地望着眼前的属于她的春和景明,柔软的风抚过冻得通红的脸颊,她忽然就感觉不那么疼了。

赵时宁一步一步走进了春天,踩着绿色柔软的草,她好像踩在了柔软的云层上,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风刮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似有所感地抬手。

后掌心缓缓落下一瓣粉色的花瓣。

赵时宁抬头往前看,在她的眼前是一棵云蒸霞蔚的桃花树。

风一吹。

落英纷飞。

本该是美得惊心动魄的景象,可偏生遒劲的树干上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猫。

哦。

不是猫。

是老虎。

“老虎也会上树吗?”

赵时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

那只虎只比猫的体型大了些许,似乎是察觉到了赵时宁的动静,它毛茸茸的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拱起脊背伸了个懒腰,那双金色的兽瞳不善地看向站在树下的赵时宁。

“万殊大人!”

赵时宁惊恐。

她话音刚落。

万殊已经幻化出人形,飞到了她面前,黑着脸瞪她。

“赵时宁,主人说的没错,你果然要逃。”

少年身量比她高了许多,满头银发被高高束起,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这样瞪着她时压迫感十足。

可赵时宁十分眼尖,她觑见万殊的耳根烧的通红。

她嬉皮笑脸的,也不怕他。

“万殊大人,你的爪子是粉色的唉。”

万殊刚欲出口的怒斥和嘲讽通通被这句话堵住,难听的话憋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诡异的红云从耳根渐渐蔓延到了脸颊。

他只是个还未经历发情期的未成年虎,何曾听过如此露骨的话。

“你胡说什么呢,不许胡说八道。”

他语气凶巴巴的,像是要把赵时宁给活吞掉。

“才没有没有胡说,那我能摸摸吗?”赵时宁期待满满地搓手

“不能,你不配。”

万殊冷酷拒绝,金色的眼眸将她从头扫到尾,又扯回了最初的话题。

“你居然敢逃,我要告诉主人。”

“别!千万别告诉齐不眠!”

赵时宁连忙拽住他,生怕他真要去告状,她瘪了瘪嘴,“谁告诉你我要逃跑的,我这明明是要去长留的其他峰看看。”

万殊狐疑地盯着她,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

赵时宁被他盯得心里打鼓,只能硬着头皮往其他峰的方向走。

没想到万殊也跟着她往前走。

“万殊大人,是魔尊让你来守着我的吗?”赵时宁默默在心中又将齐不眠记了一笔。

“主人让我寸步不离监视你,等到十五日期满,你若未完成主人交给你的任务,顺便杀了你。”万殊道。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直白。

赵时宁默默在心里翻个了白眼,索性真的往长留主峰方向走去,万殊总不至于真的跟着她进青云宗。

但她没想到的是,万殊真的打定了主意寸步不离监视她。

以至于到了入山口,遇见守门的修士,找她要身份令牌时,他还能轻飘飘指着她来了一句:“我不是长留的,是这位修士非要带我上山参观参观。”

这身份令牌赵时宁还是真的有,昨晚她逃跑时特意从谢临濯书房顺的。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令牌,没想到原本面色寻常的修士在看到令牌后神情立刻变了,他们两人相互望了望,恭恭敬敬地将令牌双手捧上,奉还给她。

“这是无羁阁的令牌,敢问修士从何得来?”

赵时宁接过令牌,脸色十分坦荡。

“这是我师尊给我的,他叫谢临濯。”

她话刚说完,两位守门的修士齐齐拱手,声音洪亮:“见过小师叔!”

赵时宁故作高深点了点头,就要带着万殊进山。

“小师叔可是知道今日有宗门大比,这才特意带着客人从无羁阁赶过来捧场?”

赵时宁愣了一下,又看了眼万殊。

“是啊,是这样的,我们的确为了宗门大比而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恭送小师叔。”修士道。

上山的路又要爬台阶,赵时宁爬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只恨自己修为太废,别人到哪都是飞过去的,而她则是生生腿着过去的。

万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你这两位师侄修为都比你高呢,小师叔。”

赵时宁果断往台阶上一坐,死活不愿往上爬了。

“是是是你修为高,那你也不知道帮帮我。”

“我为何要帮你。”

万殊不仅不帮她,还要气她,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瞬身到了山顶,悠哉悠哉站在石阶上看她。

“万殊,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日我要骑着你上山!!!”

赵时宁气死。

她又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爬上山,没有逃出生天的信念支撑,赵时宁每迈出一步都觉得无比的艰难。

虽然她是第一次进入青云宗,但赵时宁并没有什么感触,以至于顺着人流涌入宗门大会的现场,在看到是仙门和仙门间的比武较量时就已经变得兴趣缺缺。

不过万殊倒是看得投入。

“你们这些修士都是废物,若不是有谢临濯护着你们,我家主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修真界。”

比废物还废物的赵时宁不说话。

在青云宗弟子赢下的第五个回合,一直安静观赛的修士们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更有甚者吹起了口哨。

“合欢宗的来了。”

“合欢宗的那群女人也敢来与青云宗的弟子比?比什么?床上功夫吗?”

这话说完,他们就开始笑。

赵时宁只觉得这笑声轻浮,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青云宗和其他宗门也不是没有女修士,赵时宁去观察她们的表情,绝大部分女修士也是带着鄙夷轻蔑的神情。

赵时宁不禁拧眉,推了下身旁的万殊。

“他们为什么都这种表情?合欢宗的女人都很坏吗?”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人类可真是奇怪。”

赵时宁尽量踮起脚,勉勉强强看到合欢宗的几个女修,她们无一例外美得不可方物。

为首的长老身着茜红曳地纱裙,腰肢纤细一手便可以揽住,乌黑的长发盘成松松垮垮的发髻,发髻斜插着一枝金步摇,美目盼兮,媚骨生香,步步生莲。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正好上一轮刚刚结束,不如就让合欢宗来与青云宗比一比吧。”水浮生一双桃花眸笑得弯弯的。

“好啊,若是输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你们合欢宗的女人。”青云宗掌门颔首道。

“小九你去吧。”水浮生道。

小九点头应是,随即飞上了比武台,不过几个回合,竟把青云宗的弟子打得连连落败。

“她们好美啊也好强啊。”

赵时宁由衷地感叹。

她说话时声音并不大,但却好像击中了谁。

“还不是靠着勾引男人提升修为,要我说合欢宗就不配参加宗门大比,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青云宗的废物肯定见色起意,下不去手,要是和我打一场,我绝对打到她们跪地求饶。”

说这话的是个相貌极为普通男人,赵时宁瞧着他也不过是个炼气,但说出的话却极为自信。

赵时宁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积攒了仅有的灵力,随后狠狠踹了这男人一脚,直接把这男人踹飞在地上,踹得他满地找牙,鼻血横流。

随后又带着万殊逃也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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