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陈谦一行人进了代县县城。
作为一郡治所,代县的城池远比高柳县大得多了。
而且,守卫也森严的多。
毕竟,这个地方离前线更近,更是一郡治所。
虽然是热闹的很,但陈谦却没有功夫去细看这些。
此时,他正想着与王卞他们会面,将事情好好商量一下。
本来按照设想,今晚上在牢里想办法见上一面。
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没有想到的是,一入城之后,自己便被立刻带往了太守府内,卫史居然要连夜开审。
太守府大堂上,陈谦肃立不动。
周围衙役书吏都已经到齐了,就差太守一个人。
很快,卫史便从后堂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之后,径直到上首书案后坐下。
“啪!下方可是犯人陈谦?”卫史一拍惊堂木,喝问道。
陈谦拱了拱手:“在下乃是高柳县水阳乡啬夫陈谦,并非犯人!若问犯人,想必府君抓错人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本官也不与你多言,只问你,此次梁军进犯高柳县,可是由你勾结而来?”
听到这话,太守卫史顿时冷笑。
“回府君,并无此事,在下与梁国进犯之事并无干系。而且,此次杀退敌军,乃是在下率人所为!府君如有不信,可到高柳县查证!”
卫史冷哼一声:“哼,若无证据在手,本官岂会抓你?来人,将那些俘虏带上来!”
很快,在衙役们的呼喝声中,十几个上次抓获的梁军士卒便被带上堂来。
当时那个将领已经是死了,但其中一个校尉还在。
此时便以他为首,十几人全都跪在了堂上。
“本官问你们,你们此次进犯高柳,可是受此人之邀而来的?”
卫史又是一拍惊堂木,指着陈谦问道。
那校尉看了陈谦一眼,随即便点头:“正是此人相邀,我等方才敢率军奔赴高柳。”
“也正是因为他偷偷告知我们,说赵国诚王在高柳,抓到之后必立大功,将军才率领我们攻打高柳的!”
其他那些俘虏们,也都一口咬定,就是他指使的。
听到这些人的话,陈谦不由的冷笑起来。
对方既然设下计谋,想让自己替他们背黑锅,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
至少,这些个俘虏的口径总得统一好才行。
卫史随即看了过来:“陈谦,你可听到了,还有何话说!”
“府君,此乃是一面之词而已!”
“不说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如果真是做了,其事必然机密,又岂会让这些小卒知道呢?”
“此乃有背常理之事,想必卫府君不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吧?”陈谦淡淡说道。
卫史听了,倒也没有反驳,又问那些俘虏:“他说的你们如何解释?”
“启禀府君,我等非是一般士卒,乃是将军的亲卫,负责保护他周身安全。故此,许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那校尉连忙解释了一下。
“陈谦,这回你还有何说辞?”卫史点了点头,再看了过来。
“既然他们都说知道一切,那我想问一问,我究竟何时何地,怎么样与他们联系的呢?”陈谦反问一句。
“启禀府君,此人与我家将军有书信往来,我家将军为了立功,曾将书信与我看过!”
“而且,当日在山中交战之时,我家将军还借机与他说过话。只是后来高柳县援兵赶到,他见机不对,便把将军给杀死了!”
那校尉言之凿凿。
“陈谦,你都听到了?”
“府君,当日交战之时,我身边可是有其他人在的,若是真与敌将说话,他们岂会不知?”
“更何况,在山中之时,便是我下令反击,才将他们给赶下山去的。这人分明就是胡说八道,胡乱栽赃!”
陈谦听了暗怒,当即反驳。
“哼,谅你也不会如此轻易认罪。来人,再带证人上堂!”
听到这番话,卫史却似乎并不认可,再传令道。
陈谦很好奇,究竟还有什么证人。
等到对方上堂了之后,却是一下就认了出来:“金二!”
此人便是当初修渠之时,在工地之上讨钱不成,最终被自己罚了的丰和里赌鬼金二。
没想到,此人居然也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了。
想必,当日的事情他还怀恨在心,所以才会为人驱使,前来作证。
金二上得堂来,老老实实的叩头:“草民金二,拜见府君!”
“金二,你可好好看看,旁边这人你可认得么?”
“回府君的话,此人正是我水阳乡啬夫陈谦!”金二抬头看了一眼,答道。
“既然如此,你且说说当日你看到了什么吧?”
“是!草民那日晚归,经过临水里郊外之时,偶然遇见陈谦正与一梁国人低声说话。”
“由于其人形踪鬼祟,便偷偷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人乃是梁国奸细,名叫卢贵。陈谦令其传递消息回去,说是高柳无防,可以偷袭。”
“而且二月之时便是王家寿宴,诚王会前来贺寿,如能抓到诚王,乃是大功一件!”
“初时,草民只以为这是戏言。毕竟,那时还是去年年底,离二月还早着呢。谁料竟然真有梁兵攻城,草民才想起此事,特地前来禀告!”
金二缓缓道来,仿佛真是亲眼所见一般。
陈谦听了,却是心中一动。
先不说以此人的口才,居然能将这番话说的如此流利。
恐怕是有人教了他之后,事先背好的。
而且,他说的这番话,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啊!
再一个,卖牛的事情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卢贵的名字知道的人可是不多。
如此说来的话,这其中必有高柳县那边的人在插手,甚至可能是主使。
再回想到之前大战时的情形,陈谦心中已经是明白了过来。
现在,连接下来会怎么样审案,他都已经是想清楚了。
“陈谦,本官问你,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可与那卢贵认识?”卫史拍了下惊堂木,问道。
“府君,我与卢贵的确认识,但不过泛泛之交而已!再说了,对方并非是梁国奸细,只是一个梁国商人而已!”
“哼,泛泛之交,他会将牛以市价的四成卖给你?分明是欺本官无知!”
“再说,他是不是奸细,乃是由官府审定,岂是由你空口白说的?”卫史闻言,顿时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