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这个想法来的突然,但却并不是鲁莽之举。
之所以要亲自去看看,主要就是为了了解一下边境的情况。
毕竟,自己这五原县尉可就在边境线旁边。
边境那边要是出点问题,五原县绝对是首当其冲的。
只有先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许多的事情才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第二天,陈谦带着二十个士卒,还有十几个民夫。
赶着十几辆牛车,去给石门障的塞卒们送粮食。
塞卒其实并不是边军主力,相对于整个赵国边军来说,他们的数量相对是比较少的。
一来,是因为每一个障塞的规模有大有小,但都不能容纳太多的人。
二来,则是因为相比起秦汉新三朝,赵国的北部边界已经撤退到了阴山,塞外的许多障塞烽燧都被放弃了。
要知道,当初秦朝派蒙恬在北境驻军三十万,长城是在阴山以北的。
汉朝更不用说了,自从汉武帝之后,整个阴山其实都算是汉朝的国土。
汉朝还在秦长城以北又修建了一道长城,将边界向北方深入了很远。
新朝继承了汉朝的一切,但前期强大之时也有所开拓。
至少,是将这一套体系给维持住了。
以赵国的国力自然是无法支撑这一切的!
防线的收缩,使得鲜卑人一旦突破了阴山防线,便几乎是进入到了赵国腹地了。
出了五原县,沿着阴山南麓向东而行,队伍的速度并不算是太快。
过了县东北角的阴山乡之后,便到了石门水边上了。
在这条河面前,陈谦让大家休息了一下。
而他自己,则站在水边四处张望着。
这条河发源于阴山之内,由北向南穿越山谷而下,水势急水量也大。
石门障便建在河谷的右侧高地上,正好是将河谷给扼住了。
石门水南下经过五原县几个乡,最终又过了九原县西面不远,而后在其南面汇入到了黄河之中。
这是黄河一条比较大的支流。
如今这季节,还没有到雨季。
否则的话,眼前这条河只怕是黄汤滚滚,水势更汹了。
站在河西岸往对面望过去,隐隐能够看到东北方向的山谷口,有着一座小小的城。
那便是他们要去的石门障了!
所谓障,乃是指山中的小城!
这类城池不作民用,基本上都是让守边的士卒们居住的。
休息了一阵之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渡过了石门水,经过小半个时辰,终于是来到了石门障下。
南面的道路平坦开阔,但在石门障前,一下子变得狭窄了起来,刚好与门洞同宽。
要想走这条道翻越阴山,便得从这门洞里经过才行。
这就好像是一座小小的关城,扼住了南北通路。
此时,在城头上有着巡逻的士卒,在门外还有士卒在守卫着。
一见到这大队人马过来,立刻戒备起来,派人前来讯问。
当知道是五原县押运粮食而来之后,大家这才轻松了下来,将众人迎进了小城之内。
听说县尉亲至,石门障的候长亲自招待大家。
“想不到,这一次居然是县尉亲自押送,实在是让我等受宠若惊了!”
边郡之中,都尉府不仅是管辖着各县的县卒,而且还管辖着障塞烽燧。
这其中,候长掌管某一块区域的十到二十个烽燧。
而候长所在的驻地,就叫作障。
就像眼前这石门障,其实本来应该叫作石门燧才是。
但因为此地乃是掌管这一带烽燧的候长驻地,所以就叫作石门障了。
而在每一座烽燧之中,负责的人叫作燧长。
通常,他们带着七八个人,少的甚至只有三四个人驻守某座烽燧,孤悬于塞外。
从这石门障出发向北,沿着石门水河谷的山中,一共有二十来座烽燧,加起来也有百十名士兵戍守。
最远的一个叫作北山燧,其已经是位于阴山的北面了。
障塞烽燧的职责便是守望!
一旦发现有敌人到来,便立刻点燃烽火或者是狼烟,向后方传讯警告。
同时,他们还要一定程度上抵挡敌人的攻击,等待后方来援。
本来,从前在候长上面还有一个障候的,其地位基本上相当于县令了。
但现在的赵国没有那么多的障塞需要驻守,所以便将这个职位给撤掉了。
而候长的话,乃是与县尉平级的,都是二百石俸禄。
因此,石门障候长这话,其实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
“吴候长说笑了,你们辛苦守塞,可不正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国人么!为你们送点粮食,岂不是应该的!”陈谦笑道。
“请请请,先到里面就坐!”吴候长伸手示意。
二人进到了候长办公之处,就坐说话。
陈谦观察了一下,这石门障并不算大,乃是以石头砌筑的。
其东面靠山,西面临河,南北两面则贯通大道。
城中有五六十名士卒,还有十几间相对简陋的石屋,这便是他们的住所了。
坐下之后,两人攀谈起来。
“陈县尉是哪里人?到任多久了?”
陈谦拱手道:“我乃是代郡高柳人氏,三月方才上任!久闻边塞艰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若非有你们辛苦戍守,我等岂能安然高卧啊!在下对你们是佩服不已!”
“呵呵,能得陈县尉这番话,在下便知足了!说起来,我们这些人都还好,真正苦的却是那些在烽燧中守卫的弟兄!越是北去,越是凶险啊!”
听到这话,吴候长显然有些傲然,却又叹了口气。
“哦,不知道此去还有多远,今日可曾到得么?”陈谦听了,忙问道。
“路途不近,你们又带了这些粮食,今晚怕是得在中途歇一晚才行了!”
闻言,陈谦连忙起身告辞:“既然如此,我便不敢耽搁,这便得出发了。万一去的晚了,岂不是让士卒们饿坏了么!”
“却不用这般急,要不再休息一下,我再派两个人随同前往,如何?”
吴候长见状,却是笑了起来。
“好意心领,回程之时再来拜访!实在不敢耽搁,便劳候长派人领路了!”
陈谦不愿意多待,连连拱手道。
见状,吴候长也不好强留,只得叫上两个人陪他一起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