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秉烛夜谈

第三十三章 秉烛夜谈

夜色更深了,连原本闪烁的星辰都纷纷隐去,只留下皎洁的弯月,孤孤单单的高挂在天际,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酒楼里,卫青倾和卫御也已择好房间,关灯休息。而长生镜,依旧在为可能出现的未知做着准备。他唤出星辰命眸,手作指诀,摄取着轨迹中的妄位。随着不断的实践运用,他的手法也日渐熟练。

如今的长生镜,能够极快地判断出妄位轨迹落点,轻而易举地捕捉。不过他还是只能够捕捉一个妄位,当再捕捉另一个时,因为感受到手中原有妄位的加持,第二个妄位的运转轨迹会变得复杂一倍,就不是现在的长生镜能够捉摸的了。

一个妄位,也足以布置出许多功能的幻阵来。而此刻长生镜在布置的,就是针对听觉的幻阵。

一旦有人触发这个幻阵,他就会听到耳边乍雷般的怒斥,然后会有暗器破空袭来的声音。本能的,如果是带着袭击目的的敌人,定然会出手反击。虽然这个幻阵毫无杀伤力,但是却能让悄悄潜伏的敌人露出身形。

说复杂,也简单。很快的,长生镜就在封闭的店门口、窗栏下、门扉前布置好了幻阵。然后他点过一盏灯,放在台桌上,自己则端坐在一旁,撑着头,目光盯着泛黄的火焰,定定的出神。

“啪嗒!”

突然,楼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唤起了陷入沉思的长生镜,来人,是卫青倾。

她身着睡衣,面上带着倦容,长途的奔波令她有些疲乏,但嘴中却仍旧关怀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在想些什么?”

长生镜起身,熟练地脱下白色外袍,紧紧罩在卫青倾的身上。“夜晚阴寒,别受了凉。”说着,他伸出臂膀,将她搂过身边。随着被拉过来的娇躯,还有一股沁人的香气,是卫青倾身上的味道。

卫青倾安静地靠着长生镜,原本皮肤上因为夜晚寒冷而激起的小疙瘩,也在温暖的怀中渐渐隐去。她听着耳边传来的富有节奏的心跳,口中喃喃:“阿镜,之前在岛上说好的,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我。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说着,卫青倾将嫩藕般的手臂,攀上长生镜结实的胸膛。侧过脑袋,静静聆听,等着来自他的倾诉。

长生镜揉了揉怀中佳人的肩膀,讨好道:“当然是在想我的青倾女王了啊。”

卫青倾捶了下他,脸上泛着笑意:“不要贫嘴,快说。”

长生镜的笑容愈渐消失,看着眼前的如豆灯火,他的语气变得飘忽,“青倾,我在想,自幼父亲教我读书,让我明白了君舟民水的道理。如果真如书上所言,在南海,随便一个波浪,就可以掀翻行驶的海船;但为什么现实中,君主却可以仅凭个人喜怒,随意的杀戮臣民,难道书上说的,都是错的吗?”

“以莫须有的罪名查抄原本老师的全家,忘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又仅仅因为自己的母亲被刺杀,就迁怒于医道大家,又是何等的劣行。为什么如此破烂不堪的舟船,还有水默默承载。难道水的真性情,都被变幻莫测的南海吞噬了吗?”

卫青倾认真地听着,她知道,只有在两个人的时候,长生镜才会表现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没有智谋,没有冷静思考,只有积蓄的愤怒和不满,需要用言语发泄。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只有在与长生镜两个人单独相处时,才会无需伪装,表现得更像一个温柔的女儿家。又或许,这就是两个人相互吸引的最初原因也不一定。

直到长生镜倾诉完,卫青倾才从他的怀中离开,她安静地盯着长生镜如夜般深邃的眸子,又展现出自己冰雪聪明的一面。

“书上所说的君舟民水,是说给君主听的,它的本意是想告诫君主,不要用*对待臣下和百姓,不然会如同倾覆的舟船一般,早晚会被倾覆政权。”

“但是其中也不乏危言耸听的成分,民是水,终归只是水,不是江河,不是湖海,根本没有足够掀翻舟船的能力。只有当更多的水,更多相同遭遇的水,汇聚成江河湖海,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那么早晚有一天,会如同南海那般,爆发出属于自己的威能!”

“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卫青倾说到这里,目光坚定,带着鼓励地看向长生镜。

她那认真上心的样子,让长生镜原本沉重的心轻盈了许多。他笑着摸了摸卫青倾的秀发,“你呀,真是能说会道,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那么,时候不早,去休息吧,我也要去睡觉了。”

“嘿嘿。”难得女王卫青倾也会不好意思,被长生镜夸赞,心里喜滋滋的。“哈……欠”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让她连打了几个哈欠。

知道时候不早了,卫青倾也不再跟长生镜继续濡沫,赶回自己的房间,她最近看的一本书上说过,“睡眠,是女人的天敌!”匆匆忙忙间,连长生镜披上的白袍都没有还给他,一起带进了房间。

“诶,我的衣服!”后面响起长生镜的声音,不过卫青倾已经听不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长生镜躺在床上,心念一动,唤出鱼龙令。

他凝目看去,原本静止的黑白鱼,又开始自顾自的缓缓转动。

一个时辰过后,他感觉到眼睛晦涩,头疼欲裂,知道已经是极限了,这才将鱼龙令重新收回。

冥冥之中,长生镜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能够坚持看清这黑白鱼的转动全过程,似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况且,长时间的观看鱼龙令,似乎能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推算能力,如此好处下,就算头疼欲裂,又如何呢?

闭上眼,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

“长生,快起床!”

“长生,再不起床我就去喊老妹啦!”

一大清早,卫御那破锣锅的嗓门,就极具穿透力地开始冲击长生镜的耳朵。

痛苦地皱着眉头,将手搁在额头上,挡住照射的阳光,长生镜因为昨日修炼的缘故,睡得深沉,直到卫御叫门,才醒过来。

“唰!”最终,长生镜还是一把掀过被子,满脸怒气地冲出门来。“不劳你动嘴,我自己来喊!”说罢,就这样径直走向卫青倾的房间。

来到门口,长生镜右手化掌,轻轻往上一拂,门应声而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不多时,门内传来卫青倾的尖叫怒骂声:“啊!你干嘛!臭流氓!作死啦!”

到最后,声音渐渐小去。

又过了一会,长生镜重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身上已经披上一件他昨天穿的白色外袍。卫御是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袍子是怎么出现在卫青倾的房间里面的。“你……这……”

长生镜眼角顶着青紫,恶狠狠地瞪了眼卫御:“我要你知道,我是有起床气的。如果你再用那破锣锅的嗓子喊我起床,我就用这样的方法喊你妹妹起床!”

看着长生镜下楼的背影,卫御觉得他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了。

睡了一觉,世界就变了吗?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出来!

这样的问题困扰了卫御整整一个早上,让他连早餐都吃的淡然无味。倒是卫青倾,愤愤地盯着长生镜,一脸不甘地表情,似乎吃了很大的亏。至于是什么亏,就只有她和长生镜两个人知道了。

长生镜对于这样的小场面,已经能够轻易应付了。他一面心安理得地吃着早饭,嘴上开始毫不停歇地投其所好:“青倾,东三路不就是咱们酒楼这条路吗?”

卫青倾见自己的目光对长生镜毫无杀伤力,只好作罢般地回答:“是啊,更巧的是,东三路第五间,就在酒楼的正对面,喏。”

说着,她把眼往外瞧了瞧。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人,挂着药箱,出现在对面的店门口,再往上,“鼎药斋”三个大字匾额,高高地挂在门楣上。

昨日情况突发,连周围的环境都没有摸清,让长生镜有些尴尬。不过好在他机灵,立刻接口道:“那感情好啊,吃完饭,咱们就去把这正事办了,怎么样?”

“这……这样不好吧,这卷册并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是接管三天而已,万一店主回来了,追究起来怎么办。”谈到正事,卫青倾也变得认真起来,不过此刻她的心中有些犹豫,总觉得直接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

“诶,这有什么!”卫御听到后,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我跟她都这么熟了,她回来后,肯定不会介意的。更何况,咱们可是帮她顶了三天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和这酒楼的店主有多么的熟呢。

“那好,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咱们就派大哥去跟他们谈,既然都这么熟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是吧,青倾。”长生镜听卫御夸下海口,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卫青倾也对卫御这满嘴吹嘘的样子很不满意,所以乐得惩治他一番,于是立马认真地耸了耸脑袋。“那好吧,吃完咱们带上钱和卷册,就去对面。早点办下来,也安心些。”

卫御本来只是顺嘴胡接,谁曾想两个人联合起来整治自己,一张脸瞬间耷拉下来,像霜打的茄子。

饭后,作为店小二,卫御开始老老实实地收拾桌子。

长生镜和卫青倾两人,则带上三百黄金和卷册,携手向对面的医馆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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