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艾米丽娜的血

艾米丽娜没有料到自己身上的这个水晶瓶子居然飞出来长着翅膀的拉菲尔,看来地星飞船上时间壁上诉说的历史并非虚构,卓金星球的历史也并非传闻,阿尼莎的刀、阿古特卓金、拉菲尔等,一个接一个的粉墨登场,这都是在证明卓金星球的存在,同时,也在证明,她艾米丽娜公主就是阿尼莎王妃。

可,是阿尼莎王妃又怎么样呢?自己现在是艾米丽娜公主。

记忆一旦撕开一个口子,就勾起了想知道个究竟的好奇心。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自己怎么成了黑暗王妃的女儿呢?如若不是,这个长得和自己一样的玛格莲梦姨妈将是一个怎样的魔法?

这次远行,从地星开始,就像是开始了一段梦一样的传奇。但这一切,并非魔法,而是现实。如若是魔法,什么样力量的手才能导演出如此宏大的巨变?

艾米丽娜自从知道自己是黑色暗王妃的女儿,确实有些崩溃。

艾米丽娜看到秃顶画家并没有和玛格莲梦姨妈搭成条件,可他仍然呼唤出拉菲尔,说明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她的重要甚至超过了这场战争,爱的温暖从心底升起。

文明的超越并不等于爱的失落。“拉菲尔”和“阿尼莎的刀”正在对她的死进行讨论,艾米丽娜关心的则是大地上的战争。

艾米丽娜知道,星辰联盟的舰队并没有到&星来,梅克勒不过是向玛格莲梦姨妈虚张声势,直到现在,星辰联盟并没有下达任何指示,也没有任何授权。自己却受到了玛格莲梦姨妈的劫持,难道星辰联盟真的愿意看到这个星球毁灭?可怕的是,星辰联盟连一个倾向性的态度都没有。三十一个国王被劫持,三十二个王国说亡就亡了,这是多么大的灾难啊?

艾米丽娜在天空中飞翔,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艾米丽娜看到了无处归去的灵魂在大地和天空之上奔走,他们不知道去那里,他们回不到人间,可地狱早已人满为患,无处依托的灵魂让明艳的阳光变得阴冷。

艾米丽娜来到塔塔尔木求西斯王城,站在一处废墟之前,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扯着母亲的衣裳,哭着说:妈妈,我饿,我要回家!

女人看着还在燃烧的房子说:孩子,我们那里还有家呀!

孩子说:妈妈,我真的很饿。

女人说:孩子,妈妈不会魔法,变不出面包,要不这样,你就想象你已经吃过面包,而且是有肉馅的面包,这样,你就不会感到饿了。

孩子说:妈妈,你说过十多遍了,我也如妈妈所说,想过十多遍了,可还是饿。

女人看着天空说:神,一定会赐予我们幸福。

孩子说:妈妈,你已经说了无数次了,神在那里呢?

女人惘然地看着天空。

女人说:孩子,咱们不说话了,不说话,就不会饿了。

孩子说:不要面包也可以,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不是说黄昏就回来吗?可是已经好多个黄昏了。爸爸是不是已经死了?

女人扇了孩子一嘴巴,说:你怎么可以说死。他一定会回来,一定会戴着勋章回来,让你有吃不完的面包。

孩子哭着说:妈妈不会骗人吗?

女人因为控制哭泣而身体颤抖,说:妈妈不骗人,魔鬼才骗人。

仅仅只是时空的区别,艾米丽娜看见女人和孩子在人间哭泣,死了的男人则在她们身后的时空哭泣。

艾米丽娜知道,这仅仅只是战争的一个场景,艾米丽娜愤怒了,是谁导演了这人间的惨剧?

艾米丽娜再次诵读拉菲尔大脑中的密法“召回”。

一、必须历数邪恶力量造成的普遍性伤害。

二、必须告知意识之神,使用密法的正义诉求。

三、使用密符召唤一切意识力量。

四、以己之血,取得意识之神的信任。

愤怒让艾米丽娜的翅膀无限延伸,遮蔽了阳光,仇恨扭曲了她的脸,长发泻如三千丝,艾米丽娜用牙齿咬断手腕的血脉,让她的血在天空中弥漫,艾米丽娜仰望苍穹,如征讨判军似地怒吼,质问说:意识之神,面对魔鬼的兽行,你还不醒来,你何以为神?视天下苍生于不顾,你何以为神?难道魔鬼的罪恶尚且不够你的怜悯?难道邪恶的滥杀尚且不够唤起你的慈悲?那么,你告诉我,要什么样的死亡才算得上残酷?那么,你告诉我,要多么大的痛苦才算得上绝望?山河破碎难道不是痛?百川流血难道不是痛?那么,你不配为神,那么,你不配万物的崇拜,任凭魔鬼盛行,你,以神的存在,是万物的耻辱与悲哀!我愿意死去,永远的死去,作为任何生命形式的存在都是生命的耻辱,我愿意被魔鬼无数次的赐死,变成空气中的尘埃,让魔鬼赐予我永恒的盲目,因为,我不愿看到魔鬼的兽行和生命的悲苦,死,才是最大的幸福!

艾米丽娜的血慢慢漫开,艾米丽娜看见了拉菲尔。

拉菲尔单腿跪在艾米丽娜的面前,说:拉菲尔前来领命。艾米丽娜的血通过验证,从现在起,公主有权使用拉菲尔大脑中的所有古老魔法,拉菲尔大脑中的一切力量都听从公主的任意使唤。

艾米丽娜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拉菲尔说:我是你的仆人,力量的管理者,所有古老的魔法必须经过我,才可以开启。

艾米丽娜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躲在瓶子里的长着翅膀的男人。你对于世间发生的一切都装着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被称为智者?

拉菲尔说:公主,没有授权,我什么都做不了。

艾米丽娜说:授权,是吧?程序,是吧?授权和程序都是你躲避一切责任的理由,难道不是这样吗?

拉菲尔说:公主,有些事情,你说破了,就没有意思了,总得给老奴留一点颜面吧?

艾米丽娜说:是你的颜面大?还是这山河大地大?我最恨的就是你的冷寞,仿佛你就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拉菲尔的忍耐超过了极限,火气冲冲地说:公主,你为什么还是那样任性?你因为冲动而完全忘记了我们所处文明的高度,那跟蚂蚁一样的有何区别?无知、愚昧,甚至是愚蠢。

艾米丽娜说:我就任性,你可以滚。

拉菲尔赌气地说:好,我滚。

拉菲尔生气地离开,又走了回来,说:我不能滚。我都被你的任性气糊涂了。我必须保持理智,我必须不跟你计较。

这时,阿尼莎的刀,光一样飞到艾米丽娜的面前,变成翩翩公子说:“众神之刃”受众神的旨意前来听命。

艾米丽娜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把没用的刀吗?我不认识什么众神,我也不需要你这把没用的刀。

这时,羊皮卷手稿也飞到艾米丽娜的面前。

翩翩公子对艾米丽娜说:公主,没有我这把钥匙,你无权开启羊皮卷手稿,当然,也无权使用羊皮卷手稿的一切力量和智慧。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一个星球秩序的复位,所以,你要对我们温柔一点。

艾米丽娜对翩翩公子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把羊皮卷手稿开启,我就剥夺你跟随我的资格。

翩翩公子对艾米丽娜说:是是是,脾气越来越大了,开个玩笑都不行。

艾米丽娜冰冷地说:玩笑?这个世界还让我们笑得出来吗?

天空黑暗下来,艾米丽娜看见自己的血变成了漫延的江河在天空中泛滥飞舞,流向黑暗的虚无,像有一个覆盖大地山河的力量从虚空中弥漫下来,来自虚空的声音,说:只有流进你的最后一滴血,才能证明你的慈悲,只有以你永恒的死,才能证明你的诚意。

艾米丽娜说:我愿意。你是谁?

来自虚空的声音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的诅咒让我好奇!愤怒和仇恨遮蔽了你的眼睛。没有黑暗,阳光有什么意义?没有痛苦与绝望,爱有什么意义?现在,使用“召回”密法的正义诉求,已经变成了你的控诉,说吧,艾米丽娜公主,你要“召回”什么?说出你的诉求。

艾米丽娜说:一要山河复旧,大地还原。二要城池复位,田野复旧。三要家园复位,死者复活。

来自虚空的声音说:你的条件也太多了。本神要进行最后的认证,你若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撤销我们之间的协议。

艾米丽娜说:无悔。

虚空中的声音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完全可以动用星辰联盟的“唤醒之水”?为什么以牺牲自己而动用“召回”这种古老的魔法?

艾米丽娜说:无授权而用正法,正法也邪。

声音说:你的意思是,你以魔法为义,邪法也正?

艾米丽娜说:我也流尽了血,你毁约,我也没有办法。

声音说:你是在羞辱本神。你,这小姑娘,看起来任性,做起事情来,还很讲规矩。念你慈悲,许你愿念。

艾米丽娜看见时空如逆流,世界如幻影,光一样的往后退,

那些烽烟下的废墟像黑色的照片隐没,飘着炊烟的家园出现在大地之上,大地上的血被漫过的百川之水洗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些无所归依的灵魂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体,断流的江河重新奔流而行,城市和乡村回到了从前的热闹与和谐,天空安谧,居家和睦,酒馆里的人在喝酒,茶馆里的人在喝茶,戏台上的人在唱戏……

艾米丽娜在塔塔尔木求西斯王国的乡村溪水里醒来,清澈的溪水浸泡着她的衣裙,黑色的长发飘散在溪水里,溪水里的落花让溪水弥漫起淡淡的香味,艾米丽娜坐起来,看见自已的手腕似乎是被人包扎过的。艾米丽娜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模糊而清晰,清晰而模糊。

一只红色的九尾狐坐在旁边,看见艾米丽娜醒来,说道:你醒来了?真是一个漫长的等待,你是谁?

艾米丽娜惘然地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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