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刚的事,舒乐有些后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美好生活,你在吗?
她失魂落魄地扣了扣系统,求助。系统说:“生存是宿主自己的事,美好生活也无能为力。”
“那是舒娘子吗?”
“舒娘子!”
舒乐讷讷回头,顿时眼前一亮,“大壮哥!”
刘大壮每日带着弟兄们收债都要到这时候,正巧就遇见了舒乐。他没想到神气活现的小娘子不过一日就愁眉苦脸起来。
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刘大壮还没发话,二柱就已经义愤填膺,“舒娘子不要怕,往后我二柱送你回家。”
老三也拍拍胸脯,“俺也一样。”
剩下两人也齐齐跟着说道。
刘大壮皱了皱眉,这帮兔崽子,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大哥?他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四兄弟才立刻虚了声势,“老大……”
刘大壮道:“弟兄几个与舒娘子也是有些缘分,护送一番也无妨。”
引荐舒乐让他们从崔胜那里小得了一笔好处,崔府那一次也让刘大壮也认定,舒乐这番胆气和魄力,前途不可估量,所以他也愿意提早示好拉拢。
舒乐心中一热,十分感激,“多谢!”
一听到仙女的感谢,弟兄几个一个比一个乐,“谢什么。不用。”
一路上,舒乐一直在消化着方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救她的那个人有点奇怪,她以为那种行侠仗义的人是不会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但他拿走了自己十二文钱的汤面。
撇去这个人不谈,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苏琰最终还是要对她下手了。
会不会是相府?
舒乐心中一念闪过,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她了解相府,杀她,他们应该还不至于。至少薛峙和太子已经见到了她的境况,她若死了,第一个会被怀疑的就是相府。
沈相绝不会想要落上道貌岸然的名声,至少,他的道貌岸然,还从没有被外人抓住过把柄。
既然是男主,舒乐暗暗攥了攥手心,活了第三世的她,最差的境遇也已经遭遇过,死亡对于她来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她只有一个目标,赶在狗逼男主得手之前,多挣钱。至少她要把父亲安顿好,不能让他再受颠簸劳苦。
能多走一步,那就多走一步吧。
回到家,舒乐并没有告诉舒长贵今天经历的事,而是小心翼翼掏出三片已经被挤得有些变形的金叶子,郑重其事地交给他保管。
面对舒长贵的疑问,舒乐笑道:“你闺女出息,才进酒楼第一天就得了老板赏识。”
舒长贵看着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金子,虽然心中十分激动,却总觉得惴惴不安,他忍不住问道:“你们老板……该不会要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舒乐不禁朗声笑起来,“放心吧爹,闺女不干那样的勾当,这钱来得堂堂正正,干净得不能再干净,都是闺女辛辛苦苦挣来的。”说这话时,她心底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原来自己挣钱是这样有底气。
转身,她又去打扫屋子,和舒长贵一起做饭,帮舒长贵准备第二天出摊要卖的小玩意儿,都是些草编的小人儿,不值几个钱。
不过这样的日子是再难得啦。
太和殿内。
苏琰打开食盒,慢条斯理地拨了拨汤面,见暗三还不走,便抬眉看过去,“还有事?”
对上太子冷冽的目光,暗三扯着嘴笑了笑,提了提今日的事。不过没告诉太子,这面是他趁人之危截胡来的。
苏琰眉心微澜,“她是什么人?”
暗三做事向来周密,舒乐的身份一早便打听得清清楚楚,来龙去脉,事无巨细。
苏琰微微敛目,这才想起,原来是她,那个相府千金,假的。
他虽从不关注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但宫人们嘴碎,他难免还是被迫听到些只言片语。水性杨花,张扬跋扈,镇国将军世子、皇商之子乃至其它他根本记不住名字的人,都是她裙下之宾。
他亲眼见过的她,心思贪玩,不好读书。
她时间似乎很多,不论在哪,都能恰到好处地见到他。在外界的说法,她热烈地追求过他一阵子。
她实在太聒噪,所以他让她滚了——至少真情实感地三次。
原来是她。
联想起万福楼的事,他隐隐牙酸,他严重怀疑,这个人是天生来克他的。
不过——
他眉心微澜,喝了一口汤。
在毓哲皇后宫中的时候,只有那个做汤面的老嬷嬷,真正让他在这二十年间,得到了为数不多的,无条件的关爱。过两日,也便是她的忌日了。
这味道,与孙嬷嬷做的,简直一般无二。
因为孙嬷嬷的关系,她在他眼里有了一个不可替代的优点。所以,他分出心神,思虑了一番。
相府的动静,他是清楚的。她声名狼藉。
也不难想,杀她的人是谁。
既是和相府有关,他更多了些安排的精力,一举两得。
她一时半会死不了。
舒乐过上了保镖专车接送的生活,心里十分踏实。几日下来,倒再也没发生什么事。
她天天有积分进账,已经攒了四百来分。金叶子花了一片,再加上从相府带来的五两纹银,从之前的破宅子里搬了出来,买了套半旧的小宅子,干净,简朴,父女两个住已经十分够用。破烂家具一件也没带进新宅子,叫可靠的木工打了套簇新的,便宜,结实,还耐用。
零碎的钱新买了几只小猪仔和饲料,还有生活的必需品。
剩下的两片,先给舒长贵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近期没了一千两银子的债务压头,这日子过起来舒心了不少。
只是长远着看,舒长贵始终因为赌约的事,放不下心。
春生学东西很快,不过三四日这一道猪肚鸡汤已经火候纯熟了。舒乐也如当初所言,向钟师傅提了请求,第二日一早就直接进了大厨房。
大厨房确实很大,不过早晨要闲一些,大多是准备食材,制作调料,真正忙的时候是晌午。
舒乐钻进厨房,开始琢磨做什么菜,特色一点的菜。她一时没什么思路,便向钟师傅请愿,上东长街上走一遭,想实地做一做市场调查。
这也是她上一世从那些大臣们身上学来的,想从财政大臣手里拿钱,可不容易,除了吹牛逼,还得拿出点牛逼能成为现实的佐证。
顾二花正做着秘制辣椒酱,头也不抬地对身边的小帮厨道:“你们别看这活儿啊清闲,若是有一个人偷懒,那她的工就得别人干,想偷懒的人多了,也就不清闲了。” m..coma
这话阴阳怪气的,舒乐懒得搭理,只将自己的想法理由说与钟师傅。
钟师傅听了顾二花的话,原本也有所思,但见舒乐说得倒是有理有据,再者因为猪肚鸡汤,钟师傅觉得她心思算得上敏捷,反正这时候也没什么太忙的,便板着脸道:“你只有一个时辰,不许在外面闲逛。”
舒乐便会意一笑,得令出了门。
顾二花气得冒火,却也只敢嘟嘟囔囔,“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舒乐来之前,她是这三个大厨里最受钟师傅赏识的,虽然是个女人,可任谁不夸她精干利索,手艺又好。
钟师傅最见不得人偷懒,那两个男人谁没被骂得狗血淋头过,骂得最凶的时候,八尺的汉子杵在原地憋着眼泪不敢哭。
钟师傅从不夸人,没骂过的人,整个万福楼只有她一个。只有她能做得到让钟师傅挑不出一点儿纰漏来。
可舒乐就凭着一张脸,让钟师傅这样的人都肯为她让步。
顾二花不服。
那声音小得恰好能让钟师傅听见,钟师傅负了手,也不对着谁,只厉声道:“人和人确实不一样,有的人就能做出猪肚鸡汤,有的人不能。”
胡麻子不禁“噗嗤”笑出声,顾二花顿时一噎,把辣椒酱剁得咣咣直响,但一想起钟师傅上次骂胡麻子的话,索性把刀一扔,去洗菜了。
她眼圈儿忍不住一红,吸了吸鼻涕,钟师傅还是头一回对她说出这么重的话。她迟早要让钟师傅认清,这个舒乐只是个没用的草包。
从万福楼出来,舒乐真正是觉得深秋的寒意了,身上的衫子竟都觉得单薄了些,她忍不住往手心呵了口气。
举目望去,东长街的商铺食肆卖什么的都有,炊烟袅袅,十分有人间烟火气。
卖面汤馄饨饺子的自不必说,主食一类的特色万福楼已经够了。点心至多当成点缀,成不了顶梁柱。羊蝎子一类的汤锅也开了几家,客人不多也不少。
兜兜转转,舒乐觉出一件事来,辛辣口味菜系的店家,生意似乎比清淡菜系的店家生意红火些。
路过一家卖大盘鸡很出名的馆子,舒乐忍不住喃喃,“他家生意也太好了。”
人都是很愿意和长得好看的人说话的,有个路人笑呵呵接话:“那可不是,他家味道一点儿不赖,吃着还暖和舒服,再来一壶酒,当真是逍遥极了……”
电光火石之间,舒乐抓住了一线灵犀,她举目望穿了整条东长街,心下蓦然有了主意,当下就转身往万福楼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