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她的孩子

主办方不知道池烟的身份,没有直接报警,而是将池烟带到了办公室,商量着赔偿的事情。

对方经理以为她是个疯子,还让几个保安守在门口,却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池烟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承认了这件事,而且答应赔偿。

经理摸着自己的黄胡须,褐色的眼睛里带着不解,出去打电话很快就回来了,他告诉池烟,对方要一千万的赔偿。

池烟从包里掏出一张金卡来,那是金都离开的时候留给她的,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的奢靡。

“我赔,但是我要见cy。”

经理听完这话之后是目瞪口呆,“您不会是cy的粉丝吧,您这也太极端了,为了见画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池烟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秘书端来的咖啡已经冷透了,她一动不动,直到办公室透明的玻璃门被人推开。

池烟抬起头来,看向了进来的人。

曾经熟悉到连对方的喜好都能一清二楚的两个人,再次相见,充满了戏剧性。

宴冬易变了,曾经的他不拘小节,不管多贵的衣服上总是沾满各色的颜料,那时候池烟气的肉疼,那时候的宴冬易不喜太奢侈的东西,也不爱带手表,在家里永远是满身颜料的白T恤和各色的毛衣。

而此时眼前的男人身穿名贵的西装,脸上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步履间皆是尊贵,好似除了他,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是尘灰。

原来他竟然将自己活成了金都的样子。

他的目光在看见池烟的那一刻,脚步已经停了下来,身后的玻璃门还在晃动着,跟着他进来的人也只能站在门口。

经理满脸恭敬的跟宴冬易握手,然后满脸愧疚的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失职,不过这位小姐已经答应赔偿了。”

说着指了指池烟面前的卡。

他是用英文说的,语速很慢,生怕解释不清楚。

宴冬易幽深的眸子从池烟的脸上慢慢的落向桌子上的那张金卡,看见卡背后的签名的时候,他的眼中有一抹的复杂。

他不去看用英文拼命解释的经理,目光落在池烟的脸上,“看来你过的很好,你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池烟也看着他,“你过的也不错,宴冬易。”

他面无表情,“你毁了那幅画是为了什么,炫耀你有钱了,还是想要报复?或是单单的想要见我?”

池烟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苦苦隐藏的情绪,“想要见你。”

他屏住呼吸,不解的看着她。

“孩子被你送到哪里去了?”池烟忽的拿起桌上的那杯咖啡,只恨不是滚烫的,冲着宴冬易的脸就泼了过去。

他并没有闪躲,只是眼底有些许的不解,“你没有把那个孩子给带走?我明明给过你地址了,你不是去找金都了吗?”

池烟不想解释,她看着滴滴答答的咖啡从他的肩膀上滴落,那件名贵的西装被弄得面目全非,“孩子呢,说!”

金都和池烟赶往福利院的路上,她的手指还在不可控制的颤抖,马上就可以相见了,反倒比任何时候都要惶恐。

她已经承担不住一次次的失望了。

宴冬易开着他名贵的豪车,穿梭在大街上,周围是往来的各种肤色的人,匆匆而见,匆匆而散。

两个人在车上沉默的谁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直到车子到了福利院里,宴冬易下车之后,正想去给她开车门,发现她已经出来了,看着福利院门口的卡通图案,她的脸苍白的不像话。

宴冬易看着门口的滑梯,牵动了他的某种情绪,“当初我就把孩子放在那里了,然后看见里面的人把孩子抱了进去,其实我也后悔了,就算金都再罪大恶极,但也不能去牵连一个孩子。”

池烟已经推开福利院的大门了,她冲进去,看见十几个孩子正在教室里玩沙土,各色的皮肤,有的长得像个洋娃娃那样干净漂亮,有的天生残疾,但里面沉闷的可怕,孩子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笑脸。

院长接待了他们,池烟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是宴冬易在一旁彬彬有礼的说着情况。

院长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养不起的时候就扔,有钱了就想找回去,但其中的裂缝呢,多少的感情能用金钱修复呢。

最后院长叹了口气,从办公室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让他们辨认,池烟看着上面那熟悉的面容,泣不成声。

宴冬易站在她的身边,几次想伸手去安慰,却只能站着。

“孩子的情况有点特殊,现在自己单独呆着,我带你们去看看!”院长将文件袋放下,带着池烟转过了不少的楼梯,最后停在了一间偏僻的房间。

“孩子就在里面,一直也没有人收养,可能……”

池烟身上没有一块骨头不在颤抖,她已经等不及院长说什么了,猛地推开了门。

一个漂亮的孩子正坐在靠窗的凳子上,玛瑙珠一样的眼球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的树,没有任何的生机,哪怕是听见了动静,也不回头看一眼。

池烟没有发觉,只是跑过去跪坐在地上,一把将孩子死死的搂在怀里,眼泪扑簌簌的滚落。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

看着孩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宴冬易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他转头看着院长,“孩子怎么了?”

院长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有自闭症,从来不跟别的孩子说话,许是小时候被欺负惯了,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

那孩子忽的咬住了池烟的手,那双黑魆魆的眸子里满是冷意,那细白的牙齿穿透了池烟的皮肉,鲜血顺着他的牙齿往下落,那样的触目惊心。

池烟疼的厉害,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他和金都那样的像,似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宴冬易已经跑过去了,伸手去掰孩子的牙齿,他的力气大,孩子还是放开了,然后跑到远处,如同一只小兽,用舌头舔着嘴唇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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