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冬易不知道池烟住院的事情,霞姐根本不会告诉他。
池烟也是诧异,“我在医院里住院呢,就是隔壁街的,怎么了?”
“警察已经找到我了,我来你家里原本想见你最后一面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借了一个电话打给你,就想跟你好好的告个别,我想离开了。”
池烟的心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了,“你要去哪里?宴冬易,你现在究竟在哪里,不要动,等着我过去找你。”
说完她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有多疼,连拖鞋也顾不得穿,穿着病服就往外冲。
“你别来了,免得拖累你。”宴冬易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痛楚。
“别让我恨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池烟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按下了电梯,“丁”的一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池烟找到宴冬易的时候,他正藏在街边的垃圾桶旁,都已经是初冬了,还是散发着刺鼻的臭味,他整个人藏在黑暗中,若不是他喊出她的名字,池烟都无法找到他。
宴冬易垂下漆黑的睫毛,他不敢去看池烟的样子。
即使是在黑暗中,他也看见了池烟穿着单薄的病服,脚上只穿着袜子,已经成脏脏包了,她竟然急成这样。
池烟跑过来,一把抓住宴冬易的外套,生怕他跑了一样。
池烟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这是包庇,可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见宴冬易接受惩罚,难道杀了一个罪恶滔天的人,还是有罪吗?
“带着我一起走吧。”黑暗中池烟的目光灼灼,“我送你出境。”
宴冬易那张惨白的脸上有了两道泪痕,“你不后悔吗?”
池烟将自己的微信打开,然后给丁箐发了很长的一条消息,让她先照顾月月,蛋糕店也交给了她,然后将手机扔在了垃圾桶里。
她让宴冬易等着,然后去了附近的银行,她给宋民买房之后存款所剩无几了,里面不过是最近的营业款而已。
她拎着钱回来,此时天色已经有点微微泛白了,就像是晚上出来觅食的野兽,得赶紧找到安身的地方,躲避光明。..
池烟从垃圾桶里捡了一身脏兮兮的棉衣和一双拖鞋,带着宴冬易去了附近的民宿。
只是拿着一张破登记表写了她的身份证号码之后,便给了她们一间屋子。
此时屋外已经亮的透彻,隐约可见远处的早餐店门口挤满了人,食物的香气飘散近屋子里,池烟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宴冬易这才仔细的看见了池烟的脸,他走过来紧张的捧着她的脸,“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池烟拨开他的手,“没事,就是昨天从你那里出来之后,看见了一个喝醉的人,跟他吵了几句,动了手,我把他打的也很惨,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宴冬易想要继续询问,池烟却慌张的岔开话题,“咱们在这里藏几天,等我出去找车,这里有不少往外地拉货的车,咱们给他们点钱藏进去,带咱们离开。”
池烟知道,这种货车通常有自己的小路要走,就为了省钱,很难查到。
“我想回家看看。”宴冬易坐在破旧的弹簧床上,将头埋的很低很低,“自从断绝关系之后,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的联系,他们还以为我死了呢,他们不会想到,我跟他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城市,却连见他们的勇气也没有。”
池烟沉默半晌,最后一咬牙,“好,临走的时候去见他们一面。”
五星级酒店,套房里铺着软绵绵的地毯,透明的浴室里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浴缸,屋里摆满了鲜花,处处透着金钱的味道。
每天五万的套房,金都一定就是半年,这几乎能在这个城市买一套房子了。
金都七点钟准时起床,穿着浴袍,坐在椅子上给滨市的经理发布着任务,即便他不在,公司也不会乱成一团。
他刚结束工作,准备倒杯咖啡,手机却响了。
金都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自动咖啡机那里走,声音低哑暗沉,“丁箐?什么事情?”
“警察刚刚找过我,说那个姓易的叫宴冬易,他,他……”丁箐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还是第一次紧张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金都没有想到警察会发觉宴冬易的身份,但还是心口一紧,“池烟呢?她怎么样了?”
“她跟着那个男人跑了,孩子也没有带。丁箐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心想着跟金都寻求主意,“我该怎么办啊,连蛋糕店也不管了,这女人真是疯了。”
怒火如同滚滚的浪涛席卷全身,金都手里的咖啡杯猛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却见他双眼血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好,很好,池烟,你真是长本事了。”
丁箐那头听见了金都带着怒意的声音,赶紧问道,“那怎么办啊。”
金都沉了脸色,“放心,她跑不掉的,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她找出来。”
等他挂断电话之后,便走到玻璃窗前,这是城市的中心,是整座城市最高的位置,足以俯瞰一切。
“你宁愿跟着他以后颠沛流离,也不愿意跟着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吗?我现在什么都有了,金家的一切都在我的手中,我什么都能得到,包括你。”
他的眼中带着被背叛后毁天灭地的愤怒。
…………
胡砂拎着菜站在菜市场里,看着鱼缸里活蹦乱跳的鱼便买了一条,整个人心事重重的,连卖鱼的老板少给了她一截最好的位置她都没有发现。
这么多年她也苍老了很多,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盛气凌人,甚至连保姆都不用,自己出来买买菜。
或许只有累了才不会去想自己的儿子,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那么出色的儿子,却在盛年的时候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然后再听闻他的消息的时候,却是天人永隔。
警察两年多前告诉她宴冬易死讯的时候,她哭的死去活来,那是她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