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的父亲

贺家在滨市的富豪区住着,车子一开进门,便看见雕塑喷泉,假山石无数。

看来滨市的传闻不假,金家跟贺家才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两个人才是一种人。

贺言言拉着池烟进了屋子,连她家的窗帘都有二层楼那么高,水晶的吊顶垂下来,全是西式的摆设,好像是芭比娃娃的城堡。

“你先坐一会,我去楼上换一双鞋,逛了半天的街,累死了都,你别见外,就当自己家里。”贺言言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招呼着保姆给她倒咖啡。

池烟原本就有社交困难症,尤其见屋子里有三四个佣人在看着她,她更显得不知所措。

佣人拿了一个平板过来,十分殷勤的道:“贺小姐换衣服比较慢,您可以拿着平板打打游戏。”

池烟接了过来,在那里吧嗒吧嗒的玩着斗地主。

她这个人或许是从小穷惯了,就是输一点豆子都能心疼的要死,要是赢得多了,又害怕全输进去,只能在那里犹犹豫豫的出牌,对方急的连连在她的头上泼水。

不知何时,屋里的佣人都离开了,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但看起来很年轻,五官端正,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帅哥。

男人一进来,就看见了低头打游戏的池烟,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哎呦,我闺女从国外回来了?你妈妈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你呢!”

那是种父亲的慈爱,是池烟从未感受过的。

池烟将手里的炸扔了出去,对方直接王炸,转瞬间她所有的豆子清零了,只剩下一片哀乐。

欧式装修的客厅里,连沙发都是国外定制的,池烟坐在上面,抬起头来看着跟他说话的男人,恍惚一刹那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但那熟悉的眉眼,虽然苍老了,但她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

男人根本没仔细看她,只是走过来,亲昵的揽着她的肩膀,“闺女,你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你说出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爸也给你找来!”

池烟忽的笑了,眼中只有愤怒,“棉花糖。”

中年男人只以为她在开玩笑,“你都多大了,怎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目光便落在了池烟的脸上,自己的女儿他还能认不出吗?即便在外人眼中她们两个人如同双生。

“是你?”男人已经认出了池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一把将手抽了回来,“谁让你来的?你们母女俩要敢破坏我的家庭,我让你们赔命!”

池烟的目光落在客厅里墙画上,硕大的玻璃照出两个人来。

两个人都变了,那时候池烟还小,比客厅的沙发还要矮上一截,而眼前的男人脸上还没有皱纹。

池烟永远记得那天,她的妈妈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还给她扎了两个长辫子,甚至嫌她的脸因为长期饥饿而发黄,还给她涂抹了一点痱子粉,让她看起开像城里的姑娘一样水嫩。

那天母亲也换上了好几年没穿的新裙子,高高兴兴的带着她进了城。

她是在一个广场上见到这个男人的。

池烟记得他穿着一身西装,衬衫上还带着领带,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甚至对偶尔从他身边经过,挑着东西进城售卖的乡下人满脸的厌恶。..

她从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这个人。

那天母亲带着她过去,男人看了她两眼之后,便拉着她母亲去远处说话,两个人似乎在争吵,但声音不大,隐约能听见母亲的啜泣声。

池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

远处的棉花糖机在哗哗的响着,小贩用筷子在空中卷出一个个硕大的棉花糖,什么颜色都有,甚至还有动物的图案。

远处家长都给孩子们买一个,然后拉着孩子的手,消失在广场上。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和那个男人回来了,母亲眼圈还红着,看着远处的棉花糖,忽然说道:“你给孩子买了棉花糖吧,孩子这么大都没吃过,就算你这个当爹的给她留个好念想。”

男人却一把将池烟推了一个踉跄,指着池烟就骂,“什么小杂种,你非得把她生下来,也配吃那种东西,我告诉你,我不是她爹,这辈子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池烟永远也忘不掉他的那番话对自己的伤害,以至于对他的恨意,比家里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后爹还多。

后来池烟根本就没有再见过他,她的母亲也从来也不提及他的事情,池烟也渐渐的忘记了。

想过他能从那个小山区里钻出去,没想到竟然能混到这种地步。

“破坏你的家庭?”池烟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摆设,冷嗤道,“看来贺言言还不知道我和我母亲的事情吧!要是我告诉她的话……”

中年男人面如纸色,“你给我滚,马上!你最好识相点,否则以我的地位,现在弄死你分分钟的事情。”

池烟笑中带着讥讽,“果然,还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人,可不将你的德行给暴露出来了?果然还是那个念不起学,每天偷钢筋去卖的宋民。”

他生怕保姆听见,“你马上离开我家。”

池烟看着身边的斗地主,上面还是悲凉的音乐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家。

池烟前脚刚走,贺言言慢慢腾腾的从楼上下来,她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漂亮的齐肩发已经绑上了,漏出白皙的脖颈。

“爸,你怎么在这?”贺言言看着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多少敬重。

对于这个上门女婿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贺言言跟着她母亲姓,贺家的长辈们更是不将他放在眼中,弄不好就一顿训斥,连同着贺言言也从小看不起自己这个吃软饭的亲爹。

“我朋友呢?”贺言言有点不大高兴,要将保姆叫过来问。

“那是你朋友?跟你长得挺像的。”宋民笑的脸都僵了,“她家里是干嘛的?”

“她你都不知道吗?果然你就会享受,连滨市有什么大人物都不知道。”贺言言有点不耐烦了,“就是宴冬易的太太,那个叫cy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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