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番外」重返玉楼·上

《无人作祟》全本免费阅读

相传,春秋奇人公输班,可造木鸢乘风行千里,后世传《鲁班书》,共计上中下三卷,分别记载建筑、方术及玄学技艺,其内容深奥,诡谲怪诞。

后人习之,并在此基础上衍生众多流派,而偃技一脉当属翘楚。兴盛之时,中原曾有偃师上万人,由张崔秦黄四门掌舵,设四域分部管理。

时过境迁,偃技没落,如今四门后人寥寥无几。

一九九三年,初秋,冲马镇。

两位年轻人骑马而来,落脚镇西南一家破旧的招待所。

当中大高个名唤张裴,虎背熊腰,双臂奇长,浓密络腮胡与其年纪格格不入,而小矮个名为张秀,身形单薄,面色蜡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放眼冲马镇,百姓大多穿着粗布短衣,样式传统,色彩朴素,而这俩外来客却一身时髦夹克装,脚踩牛皮靴,背负精良的户外装备,显得尤为乍眼。

待令门童将马匹安置后,张姓兄弟推开招待所大门,或是年久失修的缘故,门轴转合声格外刺耳。步至前台,张裴猛地一叩桌面,眼瞅酣睡的招待员惊醒,茫然望着两人。

“要一个标间,环境最好安静点儿。”张裴凶神恶煞地望着招待员,吩咐道。

“明白,马上为您安排呐。”招待员稍许迟疑,继续道,“客人,我们这儿每间房都很安静,您放心嘞。”

“看这样子,你们店生意不太好吧?”说着,张秀将手指从台面划过,随即搓了搓指尖的灰尘。

“客人说笑嘞,咱们冲马是商道转点,咋可能没人嘛。只是前些日子,附近山里出了点状况,一时半会儿莫啥人来嘞。”招待员一边在册子上登记入住信息,一边回应道。

“山里?对了,听说这附近有座玉山,不知具体方位在哪儿。”张秀并不关心招待员口中的状况,继续询问道。

“两位客人竟听过玉山传说哇?不过那都是些老皇历咧,现在早就莫得玉山嘞。”说罢,招待员放下笔,将一枚挂着房牌的钥匙置于台面。

“玉山不见了?此话怎讲。”张秀顿时起了兴致,追问道。

“那地方晦气得很呐,不晓得吞了好多人命,客人千万莫去沾染,免得惹上脏东西嘞。”招待员信誓旦旦道。

“老二,你就消停点吧,赶了两天路,老子累得要死。”张裴打断两人谈话,冲着招待员继续道,“送点吃的到房间里,记得加一盘你们当地的牛肉,还有两瓶啤酒。”

待将一张钞票拍在台面后,张裴冲张秀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便朝二楼房间走去。

目送客人走远,招待员立马拾起钞票,经由口水和灯光反复查验,方才小心翼翼收进口袋。

房间里,张秀从牛皮包中取出本古籍,其书页泛黄,装订线松脱,而封面以草书写有「偃技搜异志」。

此书,正是数百年间,由四门偃师搜集的民间奇异建筑,或是毁于天灾人祸,或是昙花一现后离奇消失,但凡记录在册者,皆已不复存在。

“西南边陲有玉山,山中建玉楼,楼之高,高入苍穹。每逢夜时,寻山中红石北往,可见灯笼璀璨,火光连天,然凡入玉楼者,有进无出。”张秀捧着古籍,熟练读道。

“如此一幢古楼,白日凭空消失,夜晚再度出现,着实令人惊叹。”张裴不禁附和道。

这对张姓兄弟,正是四门偃师的后人,其此行专为玉楼而来,欲一览奇迹真容,顺便探寻此地盛传的飞升传说,到底有何玄妙。

“但是,自三百年前尉迟公子逃离玉楼后,世上便再无人见过这幢奇楼,不知此行能否望其真容。”张秀合上古籍,自语道。

“放心,只要玉楼真实存在过,山中定能寻到蛛丝马迹。至少我不相信,玉楼是由树木精怪所化,昼伏夜出,实属荒诞。”说着,张裴丢掉烟头,并又从盒里掏出根新的,迅速点上。

于偃师而言,自是不相信世间存在鬼怪神力,尤其是记载中昙花一现的建筑,往往背后都有机关操作,并在特定环境帮衬下,实现瞬间位移或消失。

除此之外,视觉障眼法亦是一出奇招。

半小时后,招待员送来饭菜,只见其手中托盘摆着几张面囊和满满一碟手切牛肉,腰间则挂上两瓶啤酒,只可惜并未冰镇。

待招待员将托盘和啤酒摆上桌,其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屋内游走,直至与黑脸的张裴双眼对视,骤然被吓得个趔趄,遂顾不上收取饭钱,便快步离开房间。

望着招待员走远,张秀起身关上房门,随后冲着张裴道:

“这家伙贼眉鼠眼,目光狡黠,像个成精的大耗子,你还真敢吃他送的东西。”张秀望着桌上食物,却始终未曾动手。

“你瞧那肉的纹理,敢下口吗?”张裴冷笑一声,继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是要上玉山,自然需要当地人带路,今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张裴的决定,张秀向来深信不疑,毕竟两人出生入死十多年,这家伙未曾失算过。更何况区区一家黑店,还不足以威胁两位有备而来的偃师。

张裴稍许处理食物和啤酒,让其看起来像已被动过,随后将两人背包散乱放在地面,并在墙侧架设简易机关,静候猎物到来。

是夜,不过十点,屋外便响起细碎脚步声。看来这招待员是个惯犯,其精准掐着药物生效时间,迫不及待地赶来收获战利品。

进屋前,招待员假意叩了叩门,并询问是否需要热水,待确定两人药效发作后,遂以备用钥匙打开锁,肆无忌惮地踹门而入。

望着床上两人面目狰狞且纹丝不动,招待员不屑一笑,随即冲着张裴污言秽语,以发泄自己被这家伙恐吓的不满。

只觉口干舌燥,招待员停止谩骂,其俯身准备拾起两人的背包,怎料张裴倏然从床上窜起,不等这家伙反应,便被一脚踹飞,径直撞上墙壁。

弹指间,绳网从天而降,牢牢罩住招待员,并随其挣扎愈缚愈紧。

“小子,骂爽了吧?现在换老子拳脚伺候了。”说罢,张裴一拳砸在招待员脸侧,顿时使这家伙两眼一花,顺着墙壁坐了下去。

不出片刻,招待员猛然回过神,其连忙冲着张裴乞求道:

“客人饶命呐,我不敢嘞,再也不敢嘞。”

“说说吧,干这行多久了?”张秀缓缓起身,朝招待员质问道。

“这…这是第一次。”招待员战战兢兢道。

“第一次?再说一句谎话,信不信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张裴勃然大怒,其迅速拔出腰间短刀,抵在招待员嘴前。

在张裴威慑下,招待员从实招来。

原本这招待所并非黑店,可近些年来,随着公路网络铺建,冲马逐渐沦为孤岛,过往行商数量锐减,遂不得已做起这般勾当。

可一来二去,招待员竟沉迷于迅速来钱的手段,加之冲马镇地处西南边陲,民风彪悍,本就是个法外之地,即便有人失踪也难以排查,遂愈加助长其嚣张气焰。

“看两位客人的架势,我本不敢动手呐,可他出手实在阔绰,我想着干这一票能顶之前好几票,所以没忍住嘞,但我真的不敢嘞,我把店上的钱都给你们呐。”招待员大声求饶道。

“这并不是你杀人越货的借口,既然冲马没人敢管你,那我就来替天行道。”说着,张裴佯装挥刀,欲取招待员性命。

“等等,客人别急呐。”招待员大吼一声,见张裴稍许迟疑,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要去玉山,我对那地方很熟悉嘞,我带你们去呐。”

“你不是说玉山没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张秀冲张裴眨了眨眼,并向招待员追问道。

“玉山不是莫得嘞,只是改名字呐。”瞅着两人对玉山颇有兴趣,招待员就像抓着救命稻草,连声解释道。

据招待员所述,传闻当年尉迟公子侥幸逃离玉楼,其后便再无人于山中见过此奇观。虽然后世有不少探险家前往,但或是失踪于玉山,或是归来后神志不清,总之无一人有好下场。

久而久之,附近村民对玉山闭口不谈,生怕惹上灾祸。

“现在玉山莫得嘞,但只是名字被换呐,我们都喊它叫做灰山。”或许是出于内心恐惧,灰山俩字被招待员念得格外轻。

“留你小命替我们带路?但如今你都替我们下药了,这个险我可不敢再冒。”说着,张秀摇了摇头,示意其并不信任招待员。

“从冲马到玉山,要整整三天呐,加上都是些山间小径,外地人根本找不着路。况且,玉山本就地势复杂,如果我带你们前往,事半功倍呐。”强烈求生欲,促使招待员竭力举荐自己。

“老二,你放心,我会替这家伙带上木刺环,料他也不敢耍小心思。”张裴依旧盛气凌人,朝张秀吩咐道。

木刺环,四门偃师用于囚禁俘虏的小玩意儿,形状与普通木质手镯无异,但只要其遭强行拆卸,隐藏于内环的木刺便会刺入受刑者手腕。

更为致命的是,制作木刺环的材料为见血封喉,且环中尖刺满布倒钩,一旦扎入皮肉则极难摘取,若不及时医治,受刑者将在一炷香内窒息而亡。

招待员自是识时务者,其毅然戴上木刺环,并替张姓兄弟大致简述玉山情况后,与两人约定明日午后出发。出于万全考虑,张裴未放走招待员,并将其扣在屋内,直至出发前。

翌日,张裴看守着招待员,张秀则在镇上置办了食物和饮用水,待中午稍许垫了下肚子,三人便启程赶往玉山方向。

所幸,冲马附近并无大型野兽,偶尔遇上只孤狼,甚至都绕着三人走。眼下仅需提防着毒蛇毒虫,毕竟这些不起眼家伙,往往在深山中更为致命。

虽不清楚招待员所言真假,但张秀肯定,那家伙确实对冲马周边了如指掌,这一行走来,何处有水源,哪里有山洞,其竟如数家珍,熟烂于心。

三日后,终至玉山脚下,可放眼望去,其与周边山脉并无半分差别。

相较别处,招待员着实对玉山生疏不少,其领着张姓兄弟在山中兜转半日,仍未找到传说中的引路红石。虽接待员竭力证明自己的价值,但张裴却对这家伙起了杀心。

张秀及时察觉张裴的动机,并予以制止,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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