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有电视台……采访,”电话里,姑父断断续续地解释,“要录……录视频。”
彼时我正在处理工作,听到“采访”、“录视频”几个字后,心口陡然一颤。
“他们有说是什么事吗?”
“不……不知道,”姑父语气惶恐,用着试探的口吻道,“都堵在物业楼……絮絮……会不会跟那件事……有……有关系?”
“别急,先躲起来,”我合上笔记本,深吸一口气道,“我马上过去。”
我是在姑父工作附近的菜市场门口跟他碰面的。
姑父一脸警惕地把我拉到角落里,慌张道:“会不会……周家……”
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模样,我猜他是联想到了两年前的事,马上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别担心,我先去打探打探。”
姑父直摇头,一张脸涨得通红:“怕絮絮,有事。”
“没事儿,我就站在人群里,”我声线柔和,试图拂去姑父的焦灼,“我很快回来。”
姑父见我态度坚决,迟疑了几秒钟后,才勉强地点点头。
物业楼下,我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其中有扛着摄像头的摄影师,拿着麦克风的记者以及几名穿着居委会制服的大妈。
大妈神色焦灼,扯着嗓子道:“不对啊,结巴保安一直都是这个点上班的,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呢?”
“不过是提前收到风声故意躲着我们吧?”另一个大妈马上接话,“那麻烦了,任务完不成了!”
拿着麦克风的记者开口道:“你们之前得跟人说好啊,要录结巴说话的内容呢,结巴不配合,怎么录?”
“跟结巴说残疾人有补贴吧,这家伙不是一直想着钱?”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我攥紧双手,强压着心口的怒火,缓缓走进人群。
这一打听,才知道闹了个乌龙。
原来,是姑父所在的辖区居委会最近在做扶持残疾人的活动,而居委会大妈接到电话,听说保安室有个结巴保安,准备让他拍个宣传片,应付上面的任务。
对,应付。
听完原委,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却越想越不是滋味。
就因为他们要应付任务,就不问姑父本人的意愿,这样贸然采访吗?
半小时后,我跟姑父来到了居委会,义正严词地拒绝了这场所谓的捐赠。
居委会大妈一脸不悦:“这一次可以补贴一千多块呢,你们确定不要啊?”
姑父瞪圆双眼:“我们……不稀罕!”
与此同时,我却想到了另一件事,疑惑道:“你们说有人给你们打了匿名电话,这个人是谁?”
“都说是匿名电话了,”居委会大妈转了转眼珠子,说,“听声音是个女人。”
我跟姑父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姑父心事重重:“匿名电话……是……试探吗?因为两年前的事……被人盯上了……”
我急忙打断他:“应该只是巧合,没事的。”
说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涌出一丝不安来。
是个女人的声音,难道,是沈华兰?
是周家人授意,还是她本人的意愿?
给姑父送回职工宿舍后,我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沈华兰的电话。
“阿姨,有时间吗,我做了点红薯片,什么时候给您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