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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的吃了。
好玩的玩了。
没有打卡的册子,但陆怀还是带着李玉娴‘挨家挨户’的要了章,将文化衫的背后印得五花八门。
一圈转下来,能明显觉得李玉娴有了疲态,坐着时,也不似开始那般身板挺直。陆怀看她双眸无光,与自己说话也没有了精气神,不由有些心疼:“要不要躺我腿上休息会儿?”
李玉娴往她这边看了眼:“怎么躺?”
“就......这么躺啊。”陆怀挪了挪凳子,紧挨着李玉娴,拍拍自己的腿。
李玉娴木木的,并未有动作。
“集市预计是八点二十才结束,还有近三刻钟呢。”
“你不是腰疼么?”
感天动地,她还记着自己腰疼呢啊。
陆怀连忙摆手:“我就是喊喊,夸张一下,其实也没多疼。”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可信度,她挺直了腰背,在凳子上扭了扭:“我要是真疼,哪里还有力气陪你逛呀。”
李玉娴还是不为所动,似是有些犹疑。
“来吧,我知道你是真累了......”不等李玉娴有反应,陆怀直接上手掰着她的身子往自己腿上按,只等她实打实蜷着腿侧躺到自己了身上,才道:“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屁股疼?”
“不会。”
“好,那你眯会儿吧。”
这段时间,李玉娴确实为了自己的事里里外外操心许多,但无论让她做什么,她从无一句怨言,即使是她要做从前没有做过的事,见从前没有见过的人,她都试着替自己分担,并且样样都做得很好了。
也不知道她本身就是这么一个踏实务实的人,还是因着是为自己做事,所以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拒绝。她不会喊累,也不会常来诉苦说自己不会做、做不好,就是真的累了,也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的,不愿露出半点娇弱来。
可陆怀心疼呀。
要不是观察仔细,是不是就发现不了她累了呢。
如果事事都让她逞强了,要是病了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更愧疚了。
“是不是很热?”陆怀拨开她耳边被汗浸湿未干的头发,拿了扇子来给她扇风。
看李玉娴这么蔫蔫的,陆怀不由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忙用手背贴贴她的脸,问:“你别是中暑了吧?”
“中暑是什么症状来着,我查查。”
将手机拿来搜了百度,而后一个一个症状跟李玉娴对:“你现在......头晕心慌吗?会不会觉得胸闷?汗出得多不多?”
李玉娴笑了。
“你笑什么,好好回答我,中暑可不能掉以轻心的。”一想到要是李玉娴热病了,陆怀连手中的扇子也扇得勤快许多:“哎.....其实我也想过你能不能适应我们这边的极端天气,春秋也就算了,冬夏该怎么办,不对,冬天你熬过来了,可夏天怎么办,现在其实都还不算最热呢,等入了伏,38度40度都是有可能的......”
似是察觉到陆怀的焦急情绪,李玉娴伸手轻轻拍了拍陆怀的膝盖:“不碍事,我们的冬季要比你们冷得多了,至于夏季,虽没有这么热的,但总体而言,也能忍耐......况且还有那厉害的空调......你不要急,你说的那些症状,在我身上也并不明显,想来不是中暑,只是累了,有些犯困。”
“啊?”实实在在听到李玉娴说自己累了,陆怀更不想让她继续待在这里:“那要不你现在就回家去吧,洗个澡,睡一觉,别在这里等着了,又热蚊子又多。”
“不急这一时,我陪着你。”
陆怀:“......”
“你与我说说这音乐节罢,这样的集会是每个地方都会过吗?”
音浪裹挟着热浪,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除了她们俩,似乎都是不知疲倦的。
逃离了城市,逃离了工作,逃离了不想见到的人,却来到陌生的地方,与志趣相投的陌生人狂欢到夜幕。
陆怀从前也没有去过什么音乐节。
她只能搜罗着她所了解的知识告诉李玉娴,乐队是什么乐队,打call是什么打call,奔赴集会的人可能自什么地方,散去之后又会去往何方。
李玉娴很安静,陆怀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期间没有什么提问,也没有什么附和,陆怀以为她是睡着了,好几次低头看她,却见她微阖双眸,嘴边带着笑意,显然是听得认真的。
再后来,又有些顾客溜达过来要买些纪念品,有的是付钱就走的,那只要陆怀接待就好了;有的则是慕名而来要李玉娴给写寄语或贺卡的,那李玉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做事,并且仍然做得一丝不苟。
好不容易临近散场了,来的人却是多了起来,一如没开始时一样,小小的铺子前三三两两又排起了队。
陆怀看李玉娴有些坐不住,便有了赶客之意,委婉道:“明信片还剩下两封了,流沙亚克力立牌也没多少了,卖完我们就收摊啦,如果大家很喜欢的话,欢迎明天到我们家里来买。”
“啊?可是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怎么办?”
“对,我们今天晚上就走了,我看我朋友买了,真心觉得很喜欢才过来的......”
“是啊是啊,我明天还得赶回家加班呢,小姐姐真的不考虑开个网店吗,想买来送人......”
客人们有些骚动,陆怀叹了口气:“你们加我微信吧,如果赶着今天走,到时候再微信上聊。”
“好耶,居然搞到美女小姐姐的微信了,开心。”
“那这位写字的美人姐姐呢,您的微信可以加吗?”
陆怀:“......”
李玉娴放下笔,吹了吹手上的卡片:“我没有手机,也没有微信,你们有了她的,就等于有了我的。”
“咦?”
人家的狐疑的目光径直扫来,将陆怀看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外人肯定不知道李玉娴只是实话实说,只会觉得她要么是没礼貌地拒绝了,要么就是......她们关系很特别。
“她老干部,平时不带手机的,你们加我就行啦。”陆怀打哈哈。
“你要不要开始学着用手机吧?”人散收摊,陆怀将凳子塞进铺子底下后,用塑料薄膜遮了起来,以防下雨。
李玉娴收拾着脚边装着货的纸箱,拒绝得毫不犹豫:“太贵了,你不是说,要好几千?”
瞧瞧,瞧瞧,这艰苦卓绝的现代社会生活都把这大小姐打磨成什么样了,陆怀哭笑不得:“你卡里也攒了不少钱了吧,之前我这边给你的分成,然后代课费,你放心,这次也一样,摊子上的收入我们还是四六分,你六我四好不好?”
李玉娴:“......”
见李玉娴还是不愿意花钱在手机上的样子,陆怀豁出去了,捏住自己的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样吧,正好这手机我都用好几年了,准备要换新手机,这旧的就当二手的卖给你好不好,二百块,要不要?”
“还不心动啊?两百块很便宜了,你去手机二手市场,这八成新的品相,至少得卖你八百八!”
“不是嫌贵的意思。”
李玉娴掖了掖塑料薄膜,然后拿重物将膜压好:“我只是想,你为了让我用这手机,又要自己吃亏多少,我也不傻,哪里听不出来你的好意?”
陆怀咳了一声,喃喃道:“那不是.....想送你,又怕你不要,你要的话,我送你新的都可以啊。”
“那岂不是糟蹋好东西?”
“那怎么能算是糟蹋好东西呢!”
“你这个手机多少钱?”李玉娴话锋一转,问。
“不算贵的,我这个内存小,当初花了六千多吧,你要一样的吗?”
“六千多......”李玉娴心下算了算:“我给你买新的,至于这旧的,你就割爱予我罢。”
“?”
“怎的了?”李玉娴看陆怀瞪着自己,笑问。
“你缺心眼儿啊?”陆怀气笑了。
“嗯?”
“你花钱给我买新的,自己用我淘汰下来的?”李玉娴当初办的卡可是绑在陆怀手机上的,所以李玉娴卡里有多少钱,陆怀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郭襄那边打钱过来她也都能收到通知:“对自己扣扣索索,对别人阔绰出手是吧?”
“你是别人?”
“我......”陆怀语塞。
但转念一想,又反击道:“是啊,不是外人,所以手机我送你,没毛病。”
李玉娴一怔,随即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笑什么,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李玉娴只好点头:“你太聪明,愈发说不过你。”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李玉娴脸上已然盈满了宠意。
“那回家?”
“好。”
回家。
踏着星辉,还是那辆秦家的三轮车,李玉娴坐着,陆怀推着,半路遇上了家中的住客认出她俩来,于是回家的路途中又有了其他人的加入,聊聊他们未来的旅程和计划,最后又客堂中互道晚安。
“终于把那群‘夜不收’都盼回家了,在下面等他们,差点没热死。”陆怀打了个哈欠,随后将电脑里的账目表格打开:“你先睡吧,我做下今天的帐。”
最近的帐太多,得一天一算,不然堆上几天,就搞不清楚了。
“嗯,那,晚安。”
李玉娴倒也干脆,一点不粘人,也不拖泥带水的。
陆怀下意识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悄无声息盖被躺好,也就没再多话吵闹,专心致志地弄自己的事了。
争取速战速决,早点弄完早点睡。
其实要做好民宿不容易,尤其手底下还涉及到那么多帮着做事的人。他们多是些做做工赚点零用钱的邻里老人,背后既没有公司替他们安排工作,也没有固定的钟点时间,往往是谁有空了就谁来,甚至来去自如,不太会有时间观念。
就像今天那个丢下李玉娴回家自己去做事的慧珍婶婶......让陆怀有些不高兴。既然接了今天的活,拿她工资的,至少就应该将手里的事做好,如果做好了,再去做自己的事她陆怀也不会说什么,可没有做好,不就得让别人做两份工了吗?
偏李玉娴又是个心善老实的,遇上这种事,也不会有那个闲心去顾别人怎样怎样,只会自己闷头干......
越想越不爽了。
到时候结钱得说一说这个事,而且也得跟大家伙儿一起说,否则越来越没纪律了。
搞完账本,陆怀平复了一下心情,冲凉刷牙后就悄默默地关灯摸上床。
身旁的人好似已经睡熟了,就连她躺下都未曾给出一点动静。
陆怀心里叹了叹,怕打扰到李玉娴,也不敢往她身上靠......
唉。
她们的恋爱呀。
真是比柏拉图还柏拉图呀。
好像算来,除了最开始那次李玉娴主动亲她,她们都还没嘴对嘴亲过呢,每天忙得要死,就是嘴上有点时间,也都用来谈情说爱了,根本没时间酝酿,来点亲密接触。
反正咱也不知道是真的连一点亲嘴儿的时间都没有呢,还是俩人都太矜持了......
“账做好了?”
耳边突然传来人声,将陆怀吓得一激灵。
她都以为她睡着了呢。
“昂,做好了,做的我头晕眼花。”既然人没睡,陆怀就侧了身,往李玉娴身上拱了拱:“让我闻闻你,你好香。”
晦暗中,李玉娴笑出了一声气音,随后很是配合地侧身过来,将自己的头发尽数捋到另一侧,光光露出一段脖颈来给陆怀。
陆怀心颤了颤,有些迟疑,她虽看不太清,但李玉娴的动作还是隐约能看到的。
她这是,在邀请她?
“来。”她出声了,像是勾引。
陆怀愣了愣,鬼使神差般凑了过去,将自己安放到了人家的肩颈里。
是香的......
好香。
“你......”喉间有些涩然,陆怀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还是不是稳的:“怎么还没睡着?是我的动静吵着你了?”
“未曾,是我睡不着。”
明明醒着,却是安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这女人,怎么了?
“怎么了?是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许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便睡不着罢。”
这嘴,又开始了......
“噢。”
“怎么办,被你宠娇了,没有你都不好了。”
她也依了过来,陆怀猝不及防,都来不及撤退......蹭到了......
“啊.....”陆怀急急后退,脸在暗中涨了个红。没比第一次亲时好。
“怎么了?”
她还问怎么了。
就不信刚刚亲到她是没有感觉的。
“你、你突然贴过来干什么?”陆怀恨啊,怎么就结巴了?
其实亲一亲本就没什么,她们现在已经确定关系了,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坏就坏在她此刻心里有些别的想法,反而有些应激般的慌张。
而更让陆怀慌的是,李玉娴也没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手摸了摸被自己碰到的地方......
“你干嘛不说话了......?”陆怀硬着头皮问。
“我在想,若是我没有贴过来,今夜你还会不会亲我。”
陆怀:“......”
这女人。
“什么意思啊,你是想要我亲还是不想要我亲啊?”
李玉娴哼笑出声。
“你,你谜语人啊,笑又是什么意思?”
“我自然是,期待至极,荣幸之至。”
“......”
陆怀顿时觉得羞赧极了,恨不得将眼睛鼻子皱到一处才好消解那种想躲起来的感觉:“你这张嘴,就只会说......”
“哦?那,乖乖是......还想它会些别的?”
李玉娴的声音并不醇厚,也不轻盈,恰好似一块温玉,每落下一字都想像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般,带着些步步为营,也带着些游戏人间的莞尔。
陆怀将身上的被子一扯,将头埋了进去:“别用这种语气说话!”
“那你倒是说,你愿不愿我再会些别的?”李玉娴不叫她躲藏,于是也将被子扯了盖上头,与她在被窝里再相遇。
“你一直都不做,不就是不会吗?”陆怀破罐子破摔了,恨恨道!有点挑衅,也带点激将法的意思。
“我不会......嗯,我不会......那第一次来亲你的又是谁?”
陆怀:“......”
“难不成我记差了,是你来亲的我?”
“那、那这么说,你不是不会,是不愿意不想咯!”陆怀还在努力争取一些上风。
“谁说我不想的?你说的?还是你以为的?”李玉娴凑近了,携着一股香风,声音低而缓:“你猜,黄昏后,我躺于你膝上,听你为我‘授课’时,我在想什么?”
陆怀已经将眼紧闭上了,与李玉娴那气定神闲一比,她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急躁又走投无路:“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我想亲你。”
陆怀:“......”
“想咬你。”
“想将你......”她的手,抚上来了,指尖划过眼眸,掠过鼻尖,稳稳地来到了她想寻找的那处,轻轻地碾上来:“甚至想......”
想将她拆骨入腹,不叫任何人看见,独独属于她一人......
“想,什么......”陆怀颤着唇,问。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