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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了艺林空间那边的团建计划,陆怀就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就将带李玉娴出去玩这件事正式提上日程。
她不管李玉娴最后到底会不会跟着去团建,反正她第一次的长途旅行一定、必须、肯定是要跟自己。
如此。
一边做攻略一边数算着日子,等暑假一结束,趁孩子们都上学了,自己生意没那么忙,景区的人流也相对少些后,陆怀就带着李玉娴,踏上了游山玩水的第一站——被称为“看山不到张家界,走遍世界也枉然”的张家界。
收拾行李大半天,早早在家吃过晚饭就从出发,先打车去往隔壁市机场,需要一个多小时,然后八点多的飞机飞长沙,之后会先在机场附近住一晚,第二天再坐六点多的高铁去往目的地......
这一通辗转,舟车劳顿是一定的。
且先不说李玉娴依旧无法适应长时间坐车而犯晕欲呕之外,更需要她适应的,还有那瞬时飞上云霄难以克服的战兢惊惶,用现代说法就是,李玉娴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似乎都有点恐高......
所以,原本设想的或许路上李玉娴会有比较多的问题,一如这么大的飞机是怎么飞上天的,靠什么飞上天,又要怎么降落等等问题,陆怀也稍微做了些回答的准备,结果并没有立即派上用场。
因为几乎有一半的路程,李玉娴都处于宕机状态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陆怀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碍于形象,可能李玉娴会选择整个人挂在她身上以寻求着落感......
这是,直接把孩子给吓傻了呀。
直到行程过半,她才逐渐适应,并确定这种在天上飞的情况基本都是平稳安全的、不会让她掉下去之后,她才有了些话。
并且,她的第一句话——
“东坡先生所言非虚,果真高处不胜寒啊......”
“噗!”陆怀见她缓过来了,提着心也算放下,她真怕李玉娴直接被吓走了三魂七魄,到时候变成呆子了可不好了。
“咋啦,觉得冷了?”
李玉娴摇头又点头:“毛骨悚然,一时竟不知自己是成了仙还是堕了魔。”
“哈哈哈哈。”陆怀掩着嘴轻声笑:“我也被你吓到了,跟被下了什么定身咒似的,跟你说了两句你也不理我,我再想,要不要等下飞机了给你叫个魂。”
李玉娴娇娇地瞪了一眼过来。
“真的不冷?要不要我叫空姐给你拿个毯子来?”言归正传,陆怀还是摸了摸李玉娴颇有些潮湿冰凉的手心,关心问。
“不需用。”
“别担心,飞机是所有交通里最安全的,出事的情况非常少。”陆怀安抚道,安抚归安抚,坏心思也是有的,她挑了挑眉,唬着脸道:“当然,如果一旦出事,那基本是没活路的。”
果然,李玉娴的脸色顿时又白了。
“好了好了,逗你的,你怎么眼睛都红了呀......”
久违了,久违见到李玉娴在面对这些前所未体验的事,露出这样的怯懦害怕的表情了。
有点可爱,又有些心疼。
以及陆怀不会告诉李玉娴,她还是有点莫名的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李玉娴这副难得柔弱的模样,不仅不会被她吃得死死的,还可以昂首挺胸、形象高大起来了!
“等落地还早,你要是害怕,就闭着眼睡一觉,我可以把我的身体借给你靠。”陆怀抖了抖自己的肩膀。
“你坏。”李玉娴定定地望着陆怀,严肃得出结论。
“我、我怎么坏了!”陆怀脸上得意的小表情霎时藏匿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几分被看穿后想要掩饰的局促:“我借你肩膀靠,还坏啊!”
李玉娴轻哼一声,不是生气,而是看穿得了然:“你哪里坏,你自己心知肚明。”
陆怀咬起了唇:“干嘛呀你!”
“不干嘛呀。”李玉娴学着陆怀的语气回嘴,可她偏又很不大适合这种语气,不似陆怀说起来那般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听着就有些故意的阴阳怪气了。
“别学我.....嗯?”
话音刚落,人已然靠了过来。
蓬松的发顶,带着袭人的馨香,软软地顶在了她的肩上和下巴上,把陆怀给整懵了。
这人,怎么总是出其不意啊。
但这招也确实有用,打消了陆怀斗嘴的欲望,轻轻牵了人的手来置于自己的掌心,抚摸着。
“出来玩开心吗?”
“开心的。”
陆怀无声笑了笑,又捉了一缕李玉娴散下的头发来。出游前,陆怀特意带着她去了镇上自己常去修头发的理发店,那店在镇上三十多年了,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阿叔。
阿叔没有什么先进的手艺,但胜在他乐意听人要求,你跟他说剪多少他就剪多少,从来不会自作主张给你多剪,因而就过去让他给李玉娴修掉了约莫拇指食指一跨距离,如今就刚好在腰上面一点点,是李玉娴能接受的长度。
“我也很开心。”
“以前为什么不像这样,自己出去走走?”今天陆怀的谨小慎微她都看在眼里,虽然她只懂得跟紧陆怀,陆怀也按照步骤一步步带自己成功上了飞机,但她知道,陆怀对这些确实也不甚熟悉。
“一个人,懒得挪窝。”陆怀撇了撇嘴道:“我也不是很向往那种在外面玩儿的人,别人的梦想是什么长大了就要去环游世界,但我就不会这样想,我只想在家里,对他们来说,出去旅行就是休息,是放松自己,但对我来说,如果不是在家里饱饱地睡一觉,那就不能算是休息。”
李玉娴哼笑:“那岂不是,我耽误了你休息?”
“那怎么一样!”
“好不容易拒了生意,终于可以休息了,却为了陪我玩,忙前忙后的,不仅没有休息,反而更累了不是?”
“......”
“看来是了。”李玉娴轻轻笃定。
“不是呀,虽然可能,出来玩是一件很累的事,但和你一起出来玩,我就会很开心,那累也是值得的。”
“哦——”
“哎呀你干嘛,为什么老是钻我空子,让我下不来台!”
李玉娴微微直起身子,瞥看陆怀一笑,柔柔笑道:“这不是好事?”
“哪里好?”
“时常与你‘交锋切磋’,这样我就可以多学习现代人的思路,以后也不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算了。
“那倒也是......”
“谢谢乖乖,带我出来玩。”
“......”
下飞机,取行李,打车到酒店办入住,这一趟下来,对于李玉娴来说如同做梦一般,好似一切都是稀里糊涂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长距漫漫。
可在陆怀跟她解释了这所谓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到底有多远时,李玉娴又觉得这根本算不得什么,毕竟从前只是从父家坐船坐轿去外祖家,就已然不止这么半天了......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仍然快得匪夷所思。
“你先去洗澡吧。”刚到酒店,不等有个放行李的时间,陆怀就催促了李玉娴洗澡休息了,刚刚做出租车的那一点点时间,李玉娴晕了车,想来肯定是个中疲累难受的:“这边的设施跟家里客房也差不多,应该都会用的吧?”
“嗯,那我速战速决。”
“哦,等下,我稍微检查下。”
“好。”李玉娴也不知道陆怀要检查什么,只是乖乖立定,看着陆怀巡逻似的左看看右看看,还关了灯用手机照来照去,最后将灯打开:“没什么问题,你洗吧,浴室里的浴巾毛巾之类的你都不要用,都用我们自己的。”
李玉娴不明觉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乖巧答应:“好的。”
李玉娴洗得很快,期间也没有出声发来任何求助,看来一切都用得得心应手,陆怀紧随其后也简单冲了个澡,然后飞快地躺进了有李玉娴的被窝。
“这被子,不如我们家的软。”李玉娴还没有睡,陆怀一来,她就小小抱怨了一声,将陆怀给逗笑了。
“那肯定,酒店哪能跟家里比?就像你家里,肯定也不能跟客栈的比对吧?”
“也不及我们家里客房的软。”
“哈哈哈,大小姐这就开始挑剔了?”
“出门在外,自然是不能挑剔的。”李玉娴靠过来,将陆怀的胳膊抱住:“好在,身边还有个软的。”
陆怀:“你倒是会享受......”
“你也说了,我是大小姐,大小姐自然是要懂点享受的。”李玉娴不仅全不在意陆怀方才揶揄自己的话,还顺着陆怀自己打趣自己。
“嗯,看来身体很累了,嘴还没累。”这个人,越是跟她相处,倒是越显出些‘牛皮糖’的气性来,越嚼越黏,与平时那外显的大小姐气场不大相同。
李玉娴:“......”
陆怀:“嗯?累啦?要睡啦?”陆怀偷笑着乘胜追击。
“......睡不着,一闭眼就觉得好似自己仍在云端,心里不踏实,腰硬脚软,就睡不着了。”
陆怀心里头顿时软了软:“还是害怕么?”啊,她真是该死!怎么忘了这茬,还开她玩笑!
“兴许是......”
“没事的,我们多坐几次,你就习惯了。”陆怀赶紧安慰她,又发现她缩在自己身边,保持抱着自己手臂的姿势一动不动许久,就更加心软了。
“飞机倒只是怕,坐车会更难受些......”
晕车确实是很难克服的事,有的人晕车是因为不常出门坐车,心理上有些障碍,生理上一闻到汽车尾气的味道或是在闭塞的环境里就会难受;还有的人则是体质差,身体无法适应反复摇晃的环境,若是有些贫血的毛病,就更不好了......
也不知道李玉娴是属于哪种。
比较而言,心理上的问题可以靠多经历来克服,但要是身体问题......
“明天我们去坐高铁,相对来说,比车更平稳,又不像飞机那样在天上飞的,应该会好些,如果你坐那个舒服,以后我们尽量都坐那个出行。”
“高铁?”
“嗯,高低的高,钢铁的铁。”
“是坐在很高的铁上么?”
“噗,怎么说呢......高铁是高速铁路的缩略说法,明天你看到就知道了,很长很长的铁路,我们坐在长长的车里,在上面‘呼哇’开过,超稳超快,不会有别的车抢道,也不会有急刹车让你头晕。”
“听上去真不错。”
“那肯定。”
“那你以前也经常坐那个高铁吗?”
照理说,都是格外疲惫了,却没人再提睡觉的事。
“也没有很经常,也就是去别的城市读大学之后吧,就是高铁被发明出来,统共也没有很多年,最早只有那种啃嗤啃嗤开得很慢的火车,火车也就是高铁的前身。”
她们也习惯了,在这样彼此相拥的放松时空里,有一些不打紧要的闲聊。
“为什么会是啃嗤啃嗤的?”
“因为,好像最早的火车是要烧煤的......然后用蒸汽的能量来推动车子往前走吧......”陆怀回忆着课本上的知识,这些知识算是一点常识,但也已经离现代社会很远,说出来也不一定完全准确。
“蒸汽?就是我们平时烧水时的蒸汽么?”
“是啊。”
“居然能推动长而重的车?”
“嗯!厉害吧!”
“那今天我们坐的飞机也是用蒸汽喷上天的么......?”
“哈哈哈,那不至于,蒸汽时代早就已经过去啦......毕竟能量的转换太低效了,就被淘汰了,我们现在都用电力和石油了。”
李玉娴听了一连串解释,沉吟思考片刻,笑叹道:“我也曾时常在无事之时胡思乱想,以后会是什么样,父母老了该如何,侄甥大了该如何,自己老了该如何......除此之外,好似又没有别的想头了,不敢想,想不出,如今看来,确是目光短浅,所求所想也不过是些眼前事罢了。”
“哪里能想得,百千年之后的后人,如此聪慧,竟能叫天托行,叫鬼神推车,谁有能想到,原来世外还有世,人外还有人......此生有幸得见,也不枉这人世间走一遭了。”
哎。
其实李玉娴是谦虚了,也可惜了她生在那么一个时代里,若是她能在现代社会里好好学习长大,兴许也能成个什么“家”吧......
“当然,能够遇到你,更是三生有幸。”
“?”
不是,
这家伙,怎么时不时峰回路转就要表白一句,整得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