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两人一坐一站互相对视。
片刻后,栾琪错开目光,紧接着坐在辛猛旁边的椅子上。
栾琪手里把玩着莹白色玉简,并没将其收回储物袋里。
“辛道友。”
“这凡俗的茶水,有什么滋味?”
她看着辛猛端着茶杯喝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了一句,其中茶叶明显很普通,不仅没什么灵气,也没什么独特的香味。
“嗯....滋味的话....”
辛猛低头打量一番手里的茶杯,他只是觉得外面风雪飘洒,寒风凛冽的天气,很适合抱着一杯茶水,至于滋味什么....好像并不重要。
辛猛沉吟一会儿,开口道:“栾仙子,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这茶不在于多好,心静则自然增香。”
“....”
“更何况秀色可餐,此刻看着栾仙子,再普通的茶水,想必都能品出独特的香味。”
辛猛低头抿了一口手中清茶,随后面带笑意的称赞道。
“呵呵呵....”
栾琪听到最后,本来凝思的表情变作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等渐渐平静下来,她美眸白了辛猛一眼,“辛道友这里....总会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见解。”
辛猛笑而不语,只是拎起茶壶给其倒了一杯,并伸手推过去。
栾琪见此没有拒绝,素手端起,长袖掩面品尝了两口,显而易见,只是非常普通的茶水,不过余光瞥见旁边所坐之人,心里却是莫名沉静下来。
茶水的功劳,亦是品茶人的自我陶醉。
“栾仙子。”
“辛道友。”
两人放下茶杯,异口同声的道。
辛猛讶异,侧身看着栾琪,“栾仙子,请讲。”
“嗯。”
栾琪应了一声,目光在房间里游弋,最后视线落在门外被白雪覆盖的庭院,“奴家曾经有一个亲弟弟,他跟辛道友一样,脸上总是挂着自信的笑容。”
她嘴里说着,目光中中带着追忆,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表现都波澜不惊。”
“有一次我们两个在家里后山玩,发现了一棵隐藏在迷雾中的无叶紫藤,上面长有两颗灵果。”
“我记得那两枚的灵果散发着十分香甜的气味,没有忍住诱惑,我上前将灵果摘了下来,我一枚我弟弟一枚。”
“可是吃完后被发现后,才知道这是家族财产,一枚价值上百块灵石,当时我才十三岁,炼气两层,一个月只有两枚灵石。”
栾琪说到这里,语气由轻快变为幽深,“你知道吗辛道友,当家族长老询问是谁摘下来的时候,我低着头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可我弟弟却十分坦然的承认,灵果是他摘的。”
“我才是姐姐啊,可每次遇到事情,都是弟弟站出来。”
眼眶里带着晶莹水渍,栾琪转头看着旁边座椅上的人,其愕然的表情跟她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逐渐重合,她迷离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阿弟,以后让姐姐保护你,姐姐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儿伤害!”
“啊....”
辛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轻声唤道:“栾仙子,可是想起家人了?”
栾琪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似乎对某件事情的执念很深,已经达到根深蒂固,或者说已经变作心魔。
她这样初始还没什么,可等到以后境界提高,尤其进阶元婴时,心魔劫绝对很难度过去。
“呃....哈哈。”
不过辛猛转念一想,忍不住哑然失笑,两人还都是炼气期的小修士,距离成就元婴真君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甚至说,有生之年能不能有突破元婴的机会,都还两说。
辛猛觉得栾琪身边的人,应该有不少都看出了她藏有强大心魔这一点儿,之所以没有点出来,便是如此。
“抱歉,辛道友的气质太像我那弟弟了。”
栾琪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正常,并轻声致歉。
事实上,有一点儿栾琪没讲,她弟弟拦住那群敌修,为她争取逃命机会的时候,刚好跟辛猛年岁相仿,皆是十五六岁。
唇红齿白,面若冠玉。
“无妨,栾仙子能将心底事跟我讲,是对我的信任。”
“如此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辛猛微微摇头,示意栾琪不必道歉。
“呵呵。”
闻声,栾琪意味莫名的盯着辛猛,“上次散修法会,我临时有事,走的太过匆忙,导致错过了一些事。”
“按年岁来讲,我痴长辛道友不少,不知以后你我二人....可否用姐弟相称?”
说出她的想法后,栾琪下意识收回看向辛猛的目光,反而盯着手里的茶杯。
她对辛猛的第一印象也是极好的,否则散修法会时,也不会带着白晴钰跟辛猛和徐玉同坐一桌。
“啊?”
辛猛没想到栾琪话锋转变的这么快,稍作沉吟后自然不会拒绝,“琪姐?”
“呵呵呵...”
栾琪听到,连忙转过头看向辛猛,美目里满是喜色,“阿猛。”
这两声过后,两人之间的生分明显迅速降低。
只见栾琪没继续端着,而是姿态随意的靠着椅子,同时将手里的玉简递给辛猛。
“这【化窍隐诀】是姐姐我自身的机缘,不是栾家秘术。”
“好吧。”
辛猛抬手接过,余光扫了一眼嘴角微扬的栾琪,心里怪怪的。
原来说了这么多,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呵呵。”
栾琪显然发现了辛猛脸上的古怪,也不掩饰,十分坦然道:“一门秘术跟阿猛对姐姐的救命之恩来讲,完全不值一提。”
“但是我们现在是姐弟,弟弟保护姐姐是理所应当的,对吧?”
栾琪眨了眨眼,一副你刚才吃了大亏,刚才就不该答应的促狭模样。
“唉。”
辛猛故意做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对对对,弟弟保护姐姐是理所应当的。”
“琪姐可真的会精打细算,哼。”
“哈哈哈哈。”
栾琪看到辛猛这个吃瘪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细枝硕果,上下摇的花枝乱颤,好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才收敛住。
是啊!好久没有这么真心实意的笑过了。
栾琪陡然想到二十年前,那天从栾家逃离的场景,从那声‘姐姐快走’后,她心里似乎就再也没如此欢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