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空的手轻轻一顿,叶枫随之快速收回,虽是动作快,但还是让一旁“心细”的慕情给发现了。
抿嘴偷偷笑了笑,慕情调侃道:“热茶是没有了,叶护主,本小主这里正好有一盏清露,若不嫌弃,便就拿去润润唇吧!”
刚说完慕情便就从身侧乾坤袋中掏出了一盏白玉瓶,白玉瓶通体晶莹剔透,很清楚的能够看见里面盛有的清澈清露。
说来这瓶清露还是离开了莲花岛上之前,慕情特地从苍药长老的药箱里顺过来的,之前不过就是想要几株药草,苍药长老那叫肉疼的哟。
所以在登船经过苍药长老之时,慕情便就不着痕迹的把这瓶清露顺了过来。
她看宝贝的眼睛一向很明亮,虽然白玉瓶很普通,但是里面所装泛有荧荧之光的金玉清露慕情可是认得。
之前在青玄屋的时候,星日掌门可是没少在献殷勤的时候命人送来金玉海棠露所做的餐食来给她滋养身子。
这金玉海棠树本就是稀有之物,所结清露更是难得,一滴便就有清心养生之效,若是把清露加入药中,更是能够有寻常丹药所没有的功效。
所以此珍稀清露用来浅尝几口,也算是解渴中的珍馐之品了。
叶枫被迫接过慕情硬塞过来的白玉瓶,修长的五指轻柔片刻,本是有些微乱的心静静平复下来,嘴角浅浅一笑,随之不着痕迹的把手中之物收进了袖摆之中。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收到她所给的东西。
慕情不以为然,丝毫没在意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只是想这么做便就这么做了。
随后回过头去,又是听途道长说了一些丁生的事。
丁生从厄渡山出来的时候,那已经是被拒亲一月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月余之中,城主府二小姐为了向城主表明自己此生非丁生不嫁的心意,以死相逼,最终在寒病复发之时,避开了围满火炉厢房,独自一人昏倒在了后院冰天雪地之中。
城主大急,四处奔走,为救爱女一命,就连城主之位都甘愿让出,但是所有医师都已然束手无措。
恰巧就在城主追悔莫及眼见着就要亲手断送了爱女余生之时,丁生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累累的带回了火灵芝。
火灵芝虽是挽回了城主府二小姐的性命,却因城主府二小姐压抑多年的寒冰一瞬爆发,以至于迟迟昏迷不醒。
这一昏睡,又是整整一年。
这一年间,丁生终日守在城主府二小姐身边,用心照料,细心呵护,终是黄天不负苦心人,让昏睡许久的城主府二小姐终是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这不仅打动了城主府中忙前忙后的下人,更是打动了边城城主。
其实早在爱女以死相逼的那一刻,边城城主便就不再有意为难了,人这一生何其短暂,更何况是身患寒病的爱女,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度过余生。
只是所有的醒悟都已为时太晚。
之前为了让爱女与之道观养子斩断情根,边城城主一意孤行,最终瞒着爱女与之相距不远的一处属于以南之地的云城城主订下了儿女婚约。
云城不属于极北地界,气候宜人,这对于身患寒病的城主府二小姐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但同样的,爱女若是嫁了过去,怕是以后相见的日子便也就会越来越少,毕竟有着地域间的相隔。
这也是边城城主为何不早一些把爱女嫁娶到以南之地的原因,也唯有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只是没想到自家爱女如此决绝,以至于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未曾预料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即便城主府二小姐因病昏睡尚且不知凶吉,在此期间,云城那边却从未提及过半点退亲意思。
“边城城主与之云城城主间的关系极为微妙,可以说两家是有些利益往来的。”听途道长伸手捋了捋长白的胡须,满眼清明的说道。
“因为以南之地的气候原因,所以边城里的大部分柴火物资来源皆都是通过距离极北较近的云城采购而来的,望眼极北边境以南,鲜少有城镇能够同着极北之地做起生意,其一是运输十分艰难,其二是价格谈不来。”
而云城城主似乎在年轻的时候便就同着极北边城城主相识,二人似乎还曾同时爱慕过同一个姑娘,也就是现如今因病已故的城主府二小姐的生母。
慕情摸了摸下巴,十分明白的说道:“这么一来,怕是订亲容易退婚难了。”
听途道长无奈的点了点头:“正是。”
丁生面上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毕竟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醒来之后,却又是不得不被迫接受心爱的姑娘已经有了亲事在身一事,更可笑的是,新郎还不是他。
听途道长单手执掌于胸前,闭眼轻喃:“无量慈悲,世事无常,因为个中曲折,所以醒来后的二小姐与之生儿仍旧是情深缘浅。”
说来城主府二小姐醒来的时候也就在月余之前,自二小姐醒来,云城那边的城主也在听闻风声之后,特意前来正式提了亲,且场面十分隆重。
云城城主是个重信的人,即便一年前订下婚约之后不久城主府二小姐便就因病不醒,其也没有出言婉拒婚约半句。金沙中文
迟来的婚约如约而至,为此,云城城主为庆贺城主府二小姐得以康复,还特意许诺在三年之内免收极北边城所有货税,这便就更加让边城城主无法硬着脸面去提退亲一事。
一边是以康复的爱女整日以泪洗面,一边是无法开口提及退婚的昔日老友,边城城主一时也间也进退两难。
听途道长长长叹了口气,从头到尾说明白了之后终于提起了魅祟一事。
“就在前段时间,生儿曾救助过的那只小狐狸因为想要为生儿寻得长生,化身魅祟突然而至,却不巧碰见了被迫与之云城少城主结亲的二小姐正与之生儿告别。”
听途道长眉眼间虽是略显沧桑,但却又像是一切早已参透般,十分透彻的说道。
“魅祟见之不分青红皂白,当即心生嫉妒,自认为是生儿负了她,以至于最后因爱生恨,这便就酿成了当下的一场错果。”
红狐魅祟七日前回来的那一日,便就是其身负重伤欲把丁生化祟长生的那一日。
只是造化弄人,不凑巧前来与之丁生告别的城主府二小姐情难自已,寒病初愈本是件高兴的事,可却是要在这可喜之事上,不得不面对与之自己真正心上之人分离天涯的局面。
城主府二小姐一时间没忍住,痛苦万分,便就拥入了丁生的怀抱之中。
当时的城主府二小姐哭的梨花带雨,十分惹人怜惜,但在一旁所见的魅祟却只把眼前的两人相依偎看成了一对背地里背叛自己的狗男女。
魅祟没有当场现身,而是在城主府二小姐离去之后才把丁生抓了起来,欲连成祟。
在往后的事情就是现如今慕情所见的了,魅祟身陷情网魔障了起来,原本心善的魅祟也开始杀人嗜血无所不为了起来。
直至眼下,更是欲以换皮之术,永久变成城主府二小姐的模样。
魅祟以为这样便就能够挽留住丁生的心,但其实这样做,只能是让丁生更加痛恨她罢了。
说实话,耳朵里刚刚所听的事儿,那可都是些连慕情她经常看的小杂文里都不敢写的。
胳膊肘就近怼了怼四方石桌一侧而坐的丁生,慕情红唇轻启道。
“这么说来,魅祟是在杀害你和你师父二人之后,才用术幻化成了你的样子,并且借由着她亲手杀害城中幼婴造成恐慌一事,故意向边城城主提出了阴亲一计?”
一提及阴亲一事,丁生便就紧握了拳头,愤恨不已道:“是的。”
慕情啧啧了两声,有些纳闷儿道:“不是说边城城主十分疼爱颦儿姑娘的么,那这城主又是怎么同意以自家姑娘的性命去献祭阴魂怨念的?”
这很没有道理有没有。
即便是城中真有冤魂作祟,但如此费心费力呵护城主府二小姐的边城城主,也不可能在短短七天之内,就同意以自家爱女的性命,去平息那场所谓的怨念作祟。
就算是当初不得不把爱女远嫁,那也是建立在性命无忧的基础之上。
丁生紧握的拳头不受控制的怒砸到了桌面之上,周身本是平息的戾气大增,咬牙切齿道。
“都是红狐所为!”
提及红狐丁生的眉眼间全是愤恨与不甘,可想红狐所做已经彻底触及了眼前本该前途无量的姣好公子。
但就是这么一个被自己给亲手毁掉的人,却就是红狐所痴迷不忘心心念念想要厮守终生的人。
丁生说,红狐冒充他的样子前去寻了城主,并且告诉边城城主,城中幼婴夭折一事她已有解决办法。
本就因为火灵芝一事,边城城主就已对丁生摒弃了不少自己的偏见,眼下又因为丁生身为道观养子继承了听途道长所有衣钵的本事,边城城主自然更是深信不疑魅祟之言。
后来魅祟幻做丁生的模样,赤城一片此生非城主府二小姐不娶的决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动了边城城主,提出了阴亲一事。
美名其曰,想要借此机会,带着颦儿隐居山林。
魅祟知道城主也不愿自己的爱女远嫁,便就抓住了这一点,以阴亲偷梁换柱为引,以城主可以在思念颦儿之时随时探望颦儿为由,终是征得了边城城主的默许。
城主本就对丁生没了芥蒂,现如今城主府二小姐颦儿姑娘的寒病也已祛除,如若能够让爱女幸福安稳一生,城主也就别无他愿。
所以红狐假借城中闹祟,提出阴亲金蝉脱壳一事,便也就顺理成章的中断了极北边城与以南云城间的联姻。
这让云城城主还十分惋惜了许久,毕竟是昔日倾慕姑娘之女。
虽然两城联姻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但重情重义的云城城主许诺,照旧履行其之前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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