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长虹正了正衣冠，戴上手套，端起放在桌上的搪瓷杯把酒喝光，然后走出了指挥部。
狄小龙忙紧跟着走了出去，嘬唇呼哨了一声，四散在周边帐篷里待命负责护卫的别动队员们立即踩着积雪冲了出来，聚拢到范长虹和狄小龙四周形成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线，跟着他们缓缓地往写字楼的大门移去。进入大门，两个小队的士兵立即鱼贯前出涌进通往消防梯的木质门。
范长虹皱着眉头瞧了狄小龙一眼，说道：小龙，不用这么紧张。
狄小龙还是不放心，答道：你听我的。
走进门里，他们登上消防梯。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到了十五楼。在楼梯上守卫的士兵们忙自动向两边散开，让他们通过。
他们沿着士兵们退开的通道一直走到十六楼西面的一间办公室外。李战彪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别动队的士兵跟着他们挤了过去，让补充一营的士兵往东面退开。
看到李战彪，狄小龙问道：她们在里面？
李战彪点头，看着范长虹道：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范长虹嗯了一声，说道：开门，让我进去。
狄小龙立即下令别动队的士兵破门而入，却被李战彪叫住了。他说道：不需要，我和你陪司令进去。
范长虹又嗯了一声。
李战彪回身轻轻推开一扇门，先走了进去。狄小龙忙挡在范长虹身前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呈长方形。天花板上漂浮着几盏叛军士兵投放的探照灯闪射着刺眼的白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叛军士兵的尸体，到处鲜血横流。一个女人坐在办公室左侧的角落里，背对着他们轻拍着一个仍在沉睡的小姑娘。
李战彪指着她们，说道：就是她们！
范长虹跟在他和狄小龙身后走了过去。
毒皇后水母似乎没有听到他们走近的脚步声。因为短时间内两次变身又没有能量补充，她浑身撕裂了一般地疼。
他们到她身后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范长虹推开挡在身前的狄小龙，问道：你找我？
水母没有回身，问道：你是谁？
我是运河城基地的首领范长虹。
我是圣殿骑士黑熊小队的水母。
范长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是谁？你是圣殿骑士？
是的。
范长虹有点犯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在断魂谷遭遇了政府军的袭击，我的小队都死了。我逃回了这里。
因为消息封锁，范长虹并不知道断魂谷里发生的事，猛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懵了。他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是自己人，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这么多人？
他们惹到我了。
范长虹的头都要大了：可是——
没有可是，我从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可是——
你最好闭嘴。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和我论理，而是管束好你的手下。
可是——
水母转过头来。她因为频繁变身而裸露在空气中的白皙脸庞正在开裂，渗透出一条条刺眼的血痕，鲜血长流，诡异得吓人。范长虹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嘴脸，不由呆住了，硬生生吞回后面的话。李战彪和狄小龙看到这幅面孔也不由得惊骇地面面相觑。
水母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里恩的手段。如果你还有其他疑问可以找他对质。不过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招惹他。
李战彪和狄小龙也没想到进来之后会是这么困难的一场对话，也都惊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范长虹顿了顿让自己恢复平静：你想要什么？
水母转回头去，幽幽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按照我以往的习惯，你们看到过我的面容，我会杀了你们。
范长虹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古怪而阴狠，不由也被镇住了。
水母接着说道：带上你的人离开这里。我只想安静地陪着这个孩子。
李战彪醒悟过来，他指着满地的士兵尸体，激动地说道：司令，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狄小龙忙捂住他的嘴。
范长虹背着手踱起了步：这个孩子是什么人？你的孩子？
不是。
范长虹停住了：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水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走吧，我放过你们了。
李战彪觉得鲜血冲上头顶，伸手就要拔枪，却被狄小龙使劲摁住了。
范长虹忽然理解了这个女人。他看了一眼李战彪和狄小龙，叹了口气，对他们说道：走吧！这个谈话不要说出去。
说罢，他转身，背着手就往门口走去。狄小龙忙继续捂着李战彪的嘴死握着他的手拉着他往门口退去。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开了，然后又被关上。
范长虹松了一口气，对站在身后的李战彪和狄小龙说道：告诉部队，撤退！
狄小龙应了一声，就让别动队撤退。李战彪像赶走苍蝇一样甩开狄小龙的手，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杀了她！
范长虹转回身看着他，温和地说道：战彪，你现在还年轻，过些年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李战彪当然不想明白过些年才会明白的道理，还想争辩。
这时，狄小龙突然冷静地说道：战彪，你还没看明白？她已经向我们妥协了。现在我们的重点已经不是要不要杀死她，而是怎么应对政府军接下来的进攻！
李战彪可没那么冷静。他鄙夷地看着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狄小龙，说道：你说得倒轻松，我死掉的弟兄们怎么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